虎丘何爲山,鯨波湧而顯。 惟青鎮一隅,峙秀狀無限。 遙峯乃衆陰,四望拱孤巘。 上有梵王家,高壓長洲苑。 遊人接踵來,千里必重趼。 奔走趨層巓,凌競陟雲棧。 下瞰洞庭卑,傍睨靈巖淺。 巍乎屹寶閣,仰之目睛眩。 中有明光書,麗若日星烜。 三朝所祕藏,百靈共幽贊。 茲焉真福庭,瞻者皆色灑。 敻覺塵世非,恍如化城現。 塔頂拂彤霞,山腳環青甽。 北崖宿雪寒,東阜晨曦暖。 陰森巖腹空,詰屈廊腰轉。 秋磬落雲端,宵燈耿天半。 處者病惱蠲,來者鈍根遣。 予膺邦寄時,所歷遊屐遍。 不領旌旗行,恐驚禽鹿散。 捫蘿窮邃深,據檻望平遠。 尋幽既歡欣,訪古或興嘆。 葬金墳已隳,淬劍池猶漫。 冰霰凋古杉,朱丹浮斷簡。 珍重講石存,譏評鬼詩誕。 唐賢留風什,遺墨羅粉版。 險語悉冥搜,清景不可逭。 國朝有筆札,巖壁刻棱婉。 刀矟君謨書,龍蛇不疑篆。 二美賁禪扃,千古駭人眼。 於時出世師,淨住日營繕。 發緣善侶臻,畢力梓工僝。 紺宇生光輝,勝概如採絢。 海衆咸安棲,宗風愈恢闡。 迦陵覺音清,石室驚籌滿。 自惟掛纓歸,心與紛拏斷。 每來尋香剎,常得峨野弁。 久留蓮漏移,相接犀談款。 露井汲雲漿,冰甆試芳荈。 最憐草樹春,幾愛煙嵐晚。 願借一庵名,於茲修止觀。
虎丘山 其一
譯文:
虎丘算是什麼樣的山呢?它像是從洶湧的波濤中湧現出來一般。
那一片青蔥的山色鎮守着一方天地,它姿態秀麗,有着無限的景緻。
遠處的山峯都成了它的陪襯,四面望去,衆多山巒都拱衛着這孤高的山峯。
山上有梵王宮闕,高高地凌駕於長洲苑之上。
遊人一個接着一個地到來,即便遠隔千里,也不辭辛勞,腳上磨出層層老繭也要前來。
人們急切地朝着那高聳的山峯奔去,戰戰兢兢地攀登着如入雲端的棧道。
站在山上向下俯瞰,洞庭湖彷彿都變低矮了,旁邊看靈巖山也顯得淺小。
巍峨的寶閣矗立着,仰頭望去,眼睛都被晃得發花。
寶閣之中有閃耀着光芒的書籍,華麗得如同太陽和星星般明亮。
這些是三朝所祕密珍藏的,連神靈都一同暗中護佑。
這裏真是個福佑之地啊,瞻仰的人都神情舒暢。
頓時感覺塵世的一切都那麼虛幻,恍惚間就像見到了化城一般。
塔頂彷彿拂着紅彤彤的雲霞,山腳環繞着青青的田埂。
北崖上留存的積雪透着寒意,東邊的山岡被晨曦照得暖融融。
山岩的內部陰森空曠,曲折的走廊如腰肢般婉轉。
秋天的磬聲從雲端飄落,夜裏的燈光在半空閃爍。
在這裏修行的人能消除病痛煩惱,前來的人也能去除愚鈍的根性。
我肩負地方長官職責的時候,所到之處遊遍了。
我不帶着儀仗隊伍出行,怕驚擾了山間的飛禽走獸。
我攀着藤蔓探尋幽深之處,靠着欄杆眺望平遠的景色。
探尋幽景時滿心歡喜,尋訪古蹟時又不免感慨興嘆。
埋葬黃金的墳墓早已毀壞,淬劍的池子依然水波盪漾。
冰雪讓古老的杉樹凋零,紅色的字跡殘留在斷簡之上。
值得珍惜的是講經石還留存着,那些對鬼詩的譏諷實在荒誕。
唐代賢士留下了風雅的詩篇,他們的遺墨印刻在粉版之上。
那些奇險的詩句都是苦心搜尋所得,這裏的清幽景緻讓人無法迴避。
本朝也有精美的筆墨之作,刻在巖壁上,線條棱角婉約。
蔡君謨的書法剛勁如刀槍,那筆勢如同龍蛇,無疑是篆書的佳作。
這兩件美作裝點着禪門,千百年來都讓人驚歎。
當時有出世的高僧,每日用心經營修繕寺廟。
因爲善男信女們的發心,木工們竭盡全力地勞作。
佛寺散發出光輝,優美的景緻如彩畫般絢爛。
衆多僧人都安穩地棲息在這裏,佛教的宗風更加弘揚光大。
迦陵鳥的鳴聲清脆悅耳,石室內的籌籤多得驚人。
自從我辭官歸來,內心與塵世的紛擾斷絕。
每次來尋訪這香剎,常常能戴着山野的帽子悠然自在。
久久停留,連計時的蓮漏都轉動了,與高僧交談親切融洽。
從露井中汲取如雲彩般的泉水,用冰瓷杯品嚐芳香的茶。
最喜愛這裏草樹的春光,也多次沉醉於煙嵐瀰漫的傍晚。
我願借這裏一間庵堂的名字,在此修行止觀之法。
關於作者
宋代 • 蔣堂
蔣堂(九八○~一○五四)字希魯,號遂翁,本直興(今屬江蘇)人。家於蘇州(今屬江蘇)。真宗大中祥符五年(一○一二)進士。歷知臨川縣,通判眉、吉、楚州,知泗州,召爲監察御史。仁宗朝任侍御史,因諫阻廢郭皇后事,出爲江南東路轉運使,徙淮南,兼江淮發運事,又降知越州,徙蘇州。入判刑部,擢三司副使。復歷梓夔路安撫使、江淮制置發運使,知應天、河中府及洪、杭、益、蘇州,累遷樞密直學士。皇祐中,以尚書禮部侍郎致仕。六年卒(《文恭集》卷三九《蔣公神道碑》),年七十五。史稱其清修純飭,好學工時,有《吳門集》二十卷。《宋史》卷二九八、《吳郡志》卷二五有傳。 蔣堂《吳門集》久佚,明天啓元年(一六二一),堂二十世孫鐄掇拾遺篇,編爲《春卿遺稿》、《春卿遺稿續編》各一卷。清光緒二十一年(一八九五),武進盛宣懷重雕,並增《補遺》一卷。今以盛氏本爲底本,編爲一卷。參校守山閣叢書本《吳郡志》(簡稱吳志)。《吳郡志》及他書所存集外詩,另編爲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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