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劉壯輿

宋代 • 李彭

曩者劉中允，懸車未華顛。
騎牛澗谷底，終歲飽風煙。
至今草木間，餘光發幽姸。
祕書百鍊剛，凜凜森戈鋋。
勁氣睨汲黯，高文儕史遷。
當時補袞流，氣燄摩蒼天。
一語不合意，歸來枕書眠。
急流勇自退，已度二疏前。
檢討少壯時，嗜學勘丹鉛。
微官裹黃綬，雄名敵青錢。
聊爲三徑資，未減五柳賢。
薦書到禁闥，信史多官聮。
仙署得董狐，筆端直如弦。
季札嬴博垠，歸興何翩翩。
掉頭不肯住，引帆黃篾船。
昨來離山東，嗤點羣兒喧。
一朝掛其冠，謗語無由宣。
顧我牛馬走，定交良有年。
相期實高蹈，飲潔鳴風蟬。
雖無元龍豪，問舍仍求田。
同採陽崗薇，共酌陰崖泉。
來往成二老，庶使萬世傳。

譯文：

以前的劉中允，辭官的時候頭髮還沒全白。他騎着牛在山澗谷底漫遊，一整年都盡情享受着山間的風與自然的景色。直到現在，那一帶的草木之間，似乎還散發着他遺留下來的那種清幽美好的氣息。

你（劉壯輿）就像經過百鍊的鋼鐵一樣堅強，身上散發着令人敬畏的氣質，好似排列整齊的戈和鋋。你的剛正之氣可與汲黯相比，你的文章水平能和司馬遷並列。當年那些輔佐皇帝的大臣們，氣焰囂張直摩蒼天。可你只要有一句話不合心意，就毅然歸來，伴着書籍入眠。你能在仕途順利時果斷急流勇退，這境界已經超過了漢代的疏廣、疏受。

你年少時就熱愛學習，認真校勘書籍。雖只擔任着不起眼的小官職，卻有着能與青錢萬選媲美的盛名。你隱居田園，以耕種作爲生活的資本，絲毫不遜色於陶淵明的賢德。推薦你的文書送到了宮廷，本可以在衆多史官的行列裏撰寫信史。你就像仙署中得到了董狐那樣的良史之才，筆端正直得如同弓弦。

你就像季札在嬴博之地一樣，歸鄉的興致是那麼輕快。你掉轉頭不肯再停留，駕着黃篾船揚帆而去。前些日子你離開山東，那些無知小兒在一旁嘰嘰喳喳地嘲笑指點。可一旦你掛冠歸隱，那些誹謗的話語也就沒了傳播的機會。

我不過是像牛馬一樣供人驅使的小人物，和你結交已經有很多年了。我們相互約定要隱居避世，像飲露而鳴的風蟬一樣高潔。雖然我沒有陳登那樣的豪氣，還會關心房子和田地的事情。但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採摘陽崗的薇菜，一同飲用陰崖的泉水。我們二人來來往往相伴老去，說不定能被後世萬代傳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