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題北海文舉堂

宋代 • 蘇過

巨君竊漢璽，如取鴻毛輕。
孟德老且死，不見奸業成。
乃知朝無人，誰憚百公卿。
一夫能仗節，介然屹長城。
忠義國所託，安危與之並。
吾於文舉見，坐折奸邪萌。
誰能搏猛虎，乃用尺箠嬰。
義氣橫宇宙，不煩尺寸兵。
悲哉天所壞，一木難扶傾。
梟鸞不兩立，夫子安得生。
中原竟分裂，三姓鼎足爭。
當知千載後，高名獨崢嶸。
使君定不凡，論友古豪英。
作堂追餘烈，豈祇求空名。
廢卷屢嘆息，孤忠誰發明。
玉石痛俱燼，鯨鯢脫誅烹。
嗟餘志謬懦，怒髪猶衝纓。
九原不可作，涕淚徒縱橫。

譯文：

王莽竊取漢朝的玉璽，就像取一根鴻毛一樣輕鬆容易。曹操到老快要死了，都沒能親眼見到他那奸惡的大業成功。由此可知朝廷要是沒有賢能之士，誰會忌憚那衆多的公卿大臣呢。

只要有一個人能夠堅守氣節，就會像那挺拔屹立的長城一般。忠義是國家所託付依靠的，國家的安危與它緊密相連。我從孔融身上看到了這些，他能在朝堂上挫敗奸邪的萌芽。

誰能去與猛虎搏鬥呢？卻可以用一尺長的鞭子去約束它。孔融的義氣橫貫宇宙，不需要憑藉尺寸兵器。可悲啊，就如同上天要毀壞一樣，一根木頭難以扶起傾倒的大廈。

梟鳥和鸞鳥不能同時並存，孔夫子又怎麼能夠生存下去呢。中原最終陷入分裂，魏、蜀、吳三姓像鼎的三足一樣爭鬥。應當知道在千年之後，孔融的高名依舊會卓異不凡。

您太守必定不是平凡之人，論結交的朋友都是古代的豪傑英雄。建造文舉堂來追念孔融的功業，哪裏只是爲了求取虛名呢。

我放下書卷多次嘆息，孔融的一片孤忠又有誰來闡揚顯明呢。可惜就像美玉和石頭一起被焚燬，大奸大惡之人卻逃脫了誅殺和懲罰。

可嘆我志向謬誤又懦弱，但想起這些憤怒得頭髮還能頂起帽纓。死去的人不能再復生，我只能白白地涕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