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歐陽生善相

宋代 • 釋德洪

薛公衣尚敝，飢腸轉鳴雷。
天子徵遼東，細君笑靨開。
吾夫雖奇蹇，要是高世材。
發必藉時耳，今豈其時哉。
往見張將軍，喜曰真吾儕。
三矢定天山，英聲馳九垓。
房杜未肉食，席門蒙積埃。
但餘王氏子，文字相追陪。
賢哉太夫人，智鑑照襟懷。
嘗自撫其子，國鼎真鹽梅。
但未識其友，試與俱而來。
窺窗見之喜，亟使羅尊罍。
果見貞觀間，相逐登三臺。
予嘗閱舊史，至此嘗徘徊。
數子初未貴，踽踽蒿與萊。
而彼一女子，底蘊遭窺猜。
何知婁師德，碩大非栽培。
譬之萬頃波，但見瑠璃堆。
倔強如梁公，包撫等嬰孩。
掩卷髮長想，鄙吝爲崩頹。
吾今著田衣，百念如冷灰。
功名一破甑，掉臂首不回。
頗怪歐陽生，諛語坐差排。
人生如逆旅，歲月苦逼催。
懸知賢與愚，終作土一抔。
美惡何足道，君亦真恢諧。
愚賢君勿取，吾肯罪形骸。
不肖君謂賢，是適爲吾咍。
重輕寧在子，意子定癡呆。
所喜亦清散，時時過茅齋。
明日念當行，引紙研松煤。
詩成極醇釅，蒲萄初潑醅。

譯文：

### 前言
這首詩圍繞着古代賢才未顯達時的故事展開，借古喻今，表達了詩人看淡功名的心境，同時與歐陽生對自己的誇讚形成對比。下面爲你逐句翻譯。

### 正文翻譯
當初薛仁貴衣服還很破舊，飢餓的肚子咕咕作響，好似雷聲轟鳴。
那時天子要征討遼東，他的妻子卻笑靨如花。
她說：“我的丈夫雖然時運奇差，但終究是高過世人的大才。
他的才能必定要憑藉時機才能施展，如今難道是合適的時機嗎？”
後來薛仁貴去見張士貴將軍，將軍歡喜地說：“這真是和我志同道合之人。”
薛仁貴三箭定天山，英雄的聲名傳遍了天下。
房玄齡、杜如晦還未顯貴時，他們貧寒的家門上積滿了塵埃。
只有王勃這樣的才子，以文字相伴他們。
賢明的太夫人，智慧和見識洞察人心。
她曾經撫摸着自己的兒子說：“你將來是能擔當國家重任的人才。”
只是還沒見過他的朋友，便讓兒子把朋友一起帶來。
太夫人從窗口看到後十分歡喜，急忙讓人擺上酒具。
後來果然在貞觀年間，他們相繼登上了三公之位。

我曾經閱讀舊史，讀到這些故事時常常徘徊思索。
這幾個人當初還未顯貴，孤獨地如雜草一般。
而那一位女子，卻能洞察他們深藏的底蘊。
誰能知道婁師德，身材魁偉並非刻意培養（暗指他的才能是自然天成）。
就好像那萬頃波濤，只看到琉璃般的波光粼粼。
倔強如狄仁傑，在婁師德的包容下也如同嬰孩一般（婁師德曾舉薦狄仁傑）。
我掩卷沉思，心中的狹隘和吝嗇都消散了。

我如今穿着僧衣，各種念頭都如冷灰一般。
功名對我來說就像破碎的甑（已無法挽回，不必在意），我揮揮手頭也不回。
很奇怪歐陽生，坐在那裏用阿諛的話語編排我。
人生就像在旅途中逆着前行，歲月無情地催促着。
我早知道賢能和愚笨的人，最終都化爲一抔黃土。
美醜善惡又有什麼值得說的呢，你真是太詼諧了。
賢能和愚笨你都別再提，我不會怪罪於你。
你把我這不成才的人說成賢能，這隻會讓我發笑。
輕重哪能由你說了算，我看你一定是糊塗了。
不過可喜的是你爲人清逸閒散，時常來我的茅屋拜訪。
明天想到你要走了，我鋪開紙張研磨松煙制墨。
寫成的詩十分醇厚，就像新釀初開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