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子磐悼畜馬死

宋代 • 趙鼎臣

吾聞古者八駿圖，白義騄耳皆龍駒。
獨嘶長風志萬里，意態自與凡馬殊。
常時陸陸未足道，一日致遠君應須。
朝秣幽燕暮吳粵，顧視款段猶泥塗。
王良不生造父死，校計豈復分毫銖。
憶君初應將軍召，隨身惟以一馬俱。
官曹卑微騎從少，豈有負弩供前驅。
忽然據鞍欲有適，老兵一諾費百呼。
空槽無芻但與飲，坐令槁死城南隅。
天嫌此馬非俊物，如君豈合冉冉趨。
才高不肯露頭角，有計甘學水中鳧。
故令駑蹇自斃踣，欲君感慨求夷途。
當捐千金市絕足，勿仗短策驅庸奴。
人生但可印如鬥，世上豈患騅無烏。
馬骨朽時君貴矣，頗應憶著敝帷無。

譯文：

我聽說古時候有八駿圖，圖中的白義、騄耳這些良馬都如同龍駒一般非凡。它們獨自迎着長風嘶鳴，心懷萬里之志，那神態氣質自然和普通的馬大不相同。平日裏它們和普通馬混在一起，這並不值得一提，但一旦需要長途遠行，那它們就必不可少了。早上還在幽燕之地喫草，傍晚就能抵達吳粵地區，回頭再看那些行動遲緩的馬，就如同陷在泥裏一樣不堪。

王良、造父這樣善於相馬、御馬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如今人們哪還會去仔細衡量馬的優劣呢？記得你當初應將軍之召前去任職，隨身只帶了一匹馬。你的官職低微，隨從也少，哪有手持弩箭的人來爲你開道。有時候你突然想騎馬出行，得大聲呼喊老僕很多次他纔會答應。馬槽裏空空如也沒有草料，只能給馬喝水，最終這匹馬就這樣餓死在城南的角落。

上天大概嫌棄這匹馬並非俊才，像你這樣的人又怎會甘心慢慢前行呢？你才華出衆卻不肯顯露鋒芒，有好的計謀卻甘願像水中的野鴨一樣隨波逐流。所以才讓這匹劣馬自行倒斃，是想讓你有所感慨從而去尋求平坦的道路。你應當拿出千金去購買千里馬，不要只依靠短鞭去驅趕那些平庸無用的馬。

人生在世只要能取得顯赫的地位，又何必擔心沒有像烏騅那樣的良馬呢？等這匹馬的骨頭都腐朽的時候你已經顯貴了，到那時你會不會還記得這匹曾經的舊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