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劉主簿見和乞石詩

宋代 • 李昭玘

官居太疏冷，門外少車跡。
蕭蕭此君軒，爲我慰窮寂。
貪饕起餘慕，遠乞南山石。
形模太詭陋，此詠費搜摭。
蝦蟆欲上甕，作氣屢跳躑。
心知不可強，怒癭猶鼓息。
但勞旁者觀，笑爾不量力。
君能惠然來，抵鵲輕尺璧。
明月投我懷，坐上光彩溢。
神心巧鐫鑿，變化出胸臆。
高言寫豪壯，健讀口終喫。
衝風卷海濤，蕩潏迷四極。
陣馬脫重圍，戰士皆辟易。
使人魂魄沮，三日不敢食。
嗟餘性頑暗，兀兀寡知識。
臃腫終天年，不願借雕飾。
翻憐孤僻中，趣味得所適。
拂石雲生手，誦詩風滿腋。
此應長不飢，富貴乃毒臘。
人生多苦辛，嗜好須自擇。

譯文：

我當官的地方太過冷清，門外很少有車馬往來的蹤跡。那滿是竹子的軒堂，蕭蕭作響，安慰着我這窮困孤寂之人。

我這貪心的人起了更多的念想，向遠方的南山請求得到石頭。那些石頭形狀怪異又醜陋，要描寫它們可真是費了我一番心思去搜羅詞句。有的石頭像蛤蟆想要跳到甕上，鼓足了氣一次次地跳着。它心裏知道自己難以做到，但鼓起的瘤狀部位還是一鼓一息的。這隻引得旁人觀看，嘲笑它不自量力。

您能熱情地帶着詩作來回應我，這就像用美玉一般的詩作，哪怕它只像尺璧一樣珍貴，卻遠超用鵲鳥去交換的價值。您的詩就像明月投入我的懷中，讓座上都洋溢着光彩。您的心思就像能巧妙地鐫刻雕琢一樣，詩中的變化都源自您的內心。您的言辭豪邁壯闊，我讀得暢快卻也因爲太精彩而差點口吃。

您的詩如同狂風捲起海濤，波浪洶湧讓人辨不清四方。又像戰馬拉着戰車衝出重圍，嚇得戰士們紛紛退避。這詩讓我魂魄都爲之沮喪，好幾天都沒了食慾。

唉，我生性愚笨又不明事理，呆呆地沒什麼見識。我就像那臃腫無用的樹木，能終享天年就好，不想借助雕琢修飾來彰顯自己。我反而憐惜自己在這孤僻的生活裏，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趣味。撫摸着石頭，感覺有云霧從手上生出；誦讀着詩歌，彷彿清風滿袖。這樣應該能長久地不感到精神飢餓，富貴對我來說就像有毒的乾肉。人生有太多的辛苦，個人的嗜好還是要自己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