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蔡內翰

宋代 • 毛滂

鄙夫十年江海客，岸草汀鷗隨步屧。
稍收晚景付長竿，河伯供魚慰彈鋏。
煙雲不鎻北闕心，飛出亂山青萬疊。
束書卻入國東門，觚棱瑞日明書笈。
蹇驢破曉踏春泥，誰家暖氣生牙頰。
門前賓客鄙可憐，紛如寒蠶飢望葉。
主人看屋客看地，士氣蕭條無一捻。
邇年恰得玉堂家，名在執鞭猶煒燁。
玉堂丈人廊廟資，寶帯垂魚光遶脅。
棣萼青春自一門，璇題白日常三接。
側聞好士禮作羅，纖鱗弱翮歸漁獵。
蹉跎歲晚曳裾人，半雕鬢綠仍隨牒。
澗溪幽菜儻可羞，試雜萬錢聊一筴。

譯文：

我這見識淺陋之人，已在江海漂泊了十年之久。平日裏，我穿着木屐隨意漫步，身旁只有岸邊的野草和沙洲上的鷗鳥相伴。

到了晚年，我漸漸收起心思，把生活的重心寄託在釣魚竿上，彷彿河神會主動供給我魚兒，來慰藉我像馮諼那樣懷才不遇的心境。

儘管我身處這煙雲繚繞的山水之間，但心中始終牽掛着朝廷，那對朝廷的忠心就像鳥兒衝破重重青山的阻攔，飛向北方的宮闕。

我收拾好書籍，再次踏入京城的東門。宮殿的屋角在朝陽的映照下閃耀着光芒，照亮了我的書箱。

清晨，我騎着那頭跛腳的驢子，踏破曉色，行走在泥濘的春泥之中。路過人家，能聽到屋內傳出溫暖歡快的話語聲。

那些達官貴人門前的賓客們實在是可憐啊，他們就像飢餓的寒蠶渴望桑葉一樣，急切地盼望着能得到主人的賞識。

主人高高在上只看着自家的房屋，而賓客們則卑微地看着地面，當下讀書人的志氣真是低落得可憐，毫無生氣。

近些年來，有幸出了像您這樣的玉堂人物，即便我只能在您身邊執鞭駕車，那也是無比榮耀的事情。

您有輔佐朝廷的才能，身上佩戴着珍貴的腰帶和垂魚配飾，光彩照人。您一家兄弟都青春有爲，您更是常常能得到皇帝的召見。

我聽說您禮賢下士，就像張開的大網，會把那些像小魚、弱鳥一樣的人才都網羅進來。

我已到了遲暮之年，仍是個寄人籬下的幕僚，兩鬢的青絲都已大半凋零，卻還在爲了生計奔波。

如果我這像山間溪澗裏的野菜一樣平凡的人還能入您的眼，就請您把我和衆多賢才放在一起，稍微關注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