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法海長老

宋代 • 釋重顯

常愛裴相國，式芳塵，斷際高風慕要倫。
擬欲事師爲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
常愛李相國，垂列星，藥嶠深源宅性靈。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清霄水在瓶。
緬想當時二臺輔，出鎮藩維訪諸祖。
寥寥浮幻輕百年，落落宏規照千古。
今聞仙都賢太守，入政褰帷聲浩浩。
英佐一一分化條，文經武緯亦難討。
遠遠牋函飛乳峯，選開士兮恢吾宗。
覿夜光非震滄海，聆正音豈玩焦桐。
徒誇麟龍，自西自東。
應排罔象得象，必須覺雄讓雄。
今既塞請，還也奇別。
茫茫普熱，紛紛下雪。
倒流四河，載發枯枿。
卷舒立方外乾坤，蹤橫掛域中日月。
黃頭碧眼知未知，去去憑誰繼清絕。

譯文：

我一直傾慕裴休相國，他繼承弘揚了佛門的美好風範，對高僧斷際禪師（黃檗希運）的高風亮節極爲追慕，在這方面堪稱典範。我本打算拜斷際禪師爲師做他的弟子，卻不知他將佛法傳給了何人。

我也常常敬仰李翱相國，他就像天空中排列的星辰般閃耀，在藥山惟儼禪師那裏探尋到了深邃的佛理，讓自己的性靈有了歸處。我曾向藥山禪師問道，他沒有過多言說，只說“雲在清霄水在瓶”，寓意自在自然之境。

遙想當年裴、李兩位宰相，他們出鎮地方時去拜訪諸位祖師。時光匆匆，百年的浮幻人生在他們眼中微不足道，他們那遠大的佛門宏規卻照耀千古。

如今聽聞仙都那位賢明的太守，上任理政，掀起車簾深入民間，聲名遠揚。他手下的英才輔佐者們各自分擔政務，文韜武略都難以一一探究。

遠方的書信從乳峯飛來，選拔有道的高僧來弘揚我們的禪宗。能見到真正的夜光寶珠並非只爲震動滄海，聆聽純正的佛音也不是把玩焦尾琴那般簡單。

那些徒有其表地誇讚賢才，無論來自西方還是東方。要想領悟佛法真諦，就像要排除虛幻得到實相，必須讓有覺悟的人讓位給更具雄才的人。

如今長老您既然應了這請求，這一別也顯得十分奇特。世間茫茫，酷熱如同普遍蔓延，卻又似紛紛揚揚地下着雪，這是一種矛盾卻又蘊含深意的景象。彷彿能讓四條大河倒流，讓枯萎的樹木重新發芽。

您收放自如，能開闢出方外的乾坤世界，您的蹤跡縱橫，如同掛在世間的日月般引人注目。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異域高僧知曉與否並不重要，您這一去，又有誰能繼承您這般清絕的風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