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王敦素

宋代 • 晁衝之

先君有六女，所託皆高門。
季也久擇壻，晚得與子婚。
子家望海內，實惟謫仙孫。
筆也有家法，勢作風雷奔。
結交多英豪，坐致名譽喧。
憶昔識子初，河流出崑崙。
中間一再見，騏驥始伏轅。
去年接同居，底裏見所存。
磊落忠義人，愛國憂黎元。
使當元祐時，密勿與討論。
上可參廊廟，下可禆諫垣。
惜哉不遇知，白髮早已繁。
卑官不可說，感激有主恩。
爛漫有歸期，系舟古槐根。
祖餞無酒食，贈遺請以言。
子家鐘山下，隨事有田園。
竹徑背古寺，草堂面江村。
高軒納翠微，修筒引潺湲。
林影散疏帙，山色搖酒罇。
日飲建康水，時登謝公墩。
沈酣左氏學，浩蕩極辭源。
客至勿多語，欲吐且復吞。
書來無匆匆，慰我別後魂。

譯文：

我的父親有六個女兒，所許配的人家都是高門大戶。最小的女兒長久以來都在慎重挑選夫婿，到很晚才得以與你成婚。

你家在四海之內聲望頗高，你實際上是謫仙人李白的後代子孫。你運筆行文有着家族傳承的筆法，氣勢猶如風雷奔騰。你結交的多是英雄豪傑，因此很快就贏得了聲名遠揚。

回憶起當初剛認識你時，你就像從崑崙山脈發源的河流，潛力無窮。之後又見過一兩次，那時你就如同剛開始駕轅的駿馬，才華初顯。

去年我們曾住在一起，讓我得以深入瞭解你的內心。你是個光明磊落、滿懷忠義的人，熱愛國家，憂心百姓。要是你生在元祐那個時代，一定能在朝廷中參與機密事務的討論。往上可以成爲朝廷的重臣，往下也能成爲稱職的諫官。

可惜啊，你沒能遇到賞識自己的人，頭髮早就變得斑白。你官職卑微，其中的艱辛不必多說，但你仍對君主的恩情心懷感激。

如今你終於有了返鄉的日子，船將系在古老的槐樹根旁。我沒有酒食爲你餞行，就用這些話語作爲贈別之禮吧。

你家在鐘山下，日常所需的田園都一應俱全。竹間小徑背靠着古老的寺廟，草堂正對着江邊的村落。高大的軒窗納入了青翠的山色，長長的竹筒引來了潺潺的流水。樹林的影子灑落在散亂的書卷上，山色倒映在酒杯中搖晃。

你每日飲着建康的水，時常登上謝公墩。沉醉於對《左傳》的研究，文辭的源泉浩浩蕩蕩。有客人來訪時不要多說話，想說的話也暫且忍住。你寫信時不要太過匆忙，好慰藉我與你分別後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