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士歌

宋代 • 李廌

凡夫冥冥不知曉，劫塵流浪如沙掃。
上天宮闕隔青雲，九原壠墓空秋草。
神仙有意憐下土，獨取飆車出三島。
張翁陋巷貧且賢，簞餉瓢漿久懷寶。
羽客飛來自何所，蓬蓽相迎笑相勞。
高談妙理妙道本，定是青牛度關老。
仙丹無形有真氣，一視傳靈入凡棗。
聊分七棗遺張翁，一餌雲充千歲飽。
張公不食今幾年，齒如兒童顏色好。
我聞神仙本無滓，諸漏皆空體玄道。
姑射神人飲風露，淮南雞犬依丹竈。
真詮自然本簡易，不在勞形勤補腦。
封山航海漫殫費，葉衣草茹空枯槁。
況乃紛紛五濁世，粒食火化常熱惱。
餘苦風塵衰太早，綠髮蒼蒼半玄縞。
青春堂堂暗中去，常恐餘生似潢潦。
何當刀圭借殘齡，相與神遊超八表。

譯文：

世間那些凡夫俗子糊里糊塗啥都不明白，在塵世的劫難中流浪，就像被風吹掃的沙子一樣身不由己。上看那天宮，被層層青雲阻隔，凡人難以到達；下看那九原的墳塋，只有一片秋天的荒草。

神仙心中憐憫下界的百姓，獨自駕着狂風之車從海上的三座仙島來到人間。張老先生住在簡陋的小巷裏，雖然貧窮卻有着高尚的品德，長久以來安於簡單的飲食，珍惜着內心的精神財富。

有身着羽衣的仙人不知從何處飛來，張老先生在簡陋的家中熱情相迎，笑着對仙人表示慰問。仙人高談闊論那奇妙的道理和道的本源，想來他一定是騎着青牛過函谷關的老子。

仙人的仙丹雖然沒有具體的形狀，卻蘊含着神奇的真氣，仙人將這神奇的靈氣賦予了普通的棗子。仙人隨手分了七顆棗子給張老先生，說喫一顆就能讓人千年不餓。

張老先生沒喫這棗子也有好幾年了，但他牙齒還像兒童一樣整齊，臉色也十分紅潤。

我聽說神仙本來就沒有塵世的污垢，各種煩惱和慾望都已清空，體悟了玄妙的大道。就像那姑射山上的神人，只飲用風露；淮南王得道後，他家的雞犬也跟着昇天，都依賴着煉丹的爐竈。

真正的道理本來就是簡單易懂的，並不在於勞神費力地去補腦養生。那些封山求仙、航海尋藥的人白白耗費了大量的錢財，那些喫樹葉、草食的人也只是落得身體乾枯。

更何況現在這渾濁不堪的世界，人們喫五穀、用火烹飪，常常被世俗的煩惱所困擾。我苦於在這塵世中過早地衰老，烏黑的頭髮已經有一半變得花白。美好的青春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離去，我常常擔心自己剩下的人生就像積水一樣，很快就會乾涸。

什麼時候能借我一點仙丹，延續我的殘年，讓我能和仙人一起在天地八荒之外暢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