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塞上射獵行

宋代 • 李廌

塞雲委地如潑墨，惡風吹沙變黃黑。
紫髯將軍柳葉甲，銀騣護闌白玉勒。
鐵林子弟八九千，飲馬渡橋過河北。
沙漠黓地古戰場，寸草不生地皮赤。
將軍指呼令鼓鼙，旌旆悠悠動堅壁。
壯夫露股挾纊溫，蕃馬鞘腳寒有力。
龜手荷戈指欲墜，氣結冰凌滿須歷。
前驅蕭蕭近林翳，軍聲業業震金革。
怪狐跳梁罔兩避，虎豹驚駭喪膽魄。
山根淺草枯槎枒，隠隠葉下見兔跡。
武夫張罝四散逐，雙兔雌雄中金鏑。
自雲舍矢不失馳，手持雙兔有德色。
凱旋如殪大兕歸，喜非詭遇無所獲。
常聞武功貴時習，忘戰必危欲定國。
搜田以時選車徒，士卒素練務嚴翼。
季冬物成農事休，民閒庶類亦蕃殖。
泮上虎臣獻俘馘，淮夷攸服遠人格。
悲夫王澤寖熄多鬼蜮，蒙恬白起爲民賊。
君不見長平鬼哭萬人冢，擊破秦坑髑髏白。

譯文：

### 第一段：塞外環境與軍隊出征
塞外的雲像潑墨一般沉甸甸地壓在地面，狂風裹挾着沙塵，天色變得昏黃髮黑。那位有着紫色鬍鬚的將軍，身着柳葉甲，胯下戰馬的鬃毛如同銀色的絲線，馬具是精美的白玉勒。手下八九千精銳的鐵林子弟兵，牽着馬在橋上飲水後，浩浩蕩蕩地渡過河，向着河北進發。

### 第二段：古戰場景象與戰前準備
眼前的沙漠寂靜得如同死亡之地，這裏是古老的戰場，地面光禿禿的，連一寸草都不長，地皮呈現出赤紅色。將軍揮舞着手臂，指揮着擊鼓鳴金，旗幟在風中悠悠飄動，堅固的壁壘旁氣氛緊張。那些勇猛的士兵們，雖然露着大腿，但身上的棉衣讓他們還算暖和；蕃地的戰馬雖然馬蹄被包裹着，但在寒冷中依然充滿力量。士兵們手持武器，手指被凍得幾乎要掉下來，呼出的氣在鬍鬚上結成了冰凌。

### 第三段：圍獵過程與成果
隊伍的前驅在蕭蕭風聲中靠近了樹林，軍隊的喊殺聲如同金屬撞擊般震動天地。那些怪異的狐狸嚇得四處逃竄，魑魅魍魎都紛紛躲避，虎豹也被嚇得失魂落魄。在山腳下，乾枯的淺草雜亂地生長着，隱隱約約能看到草叢下野兔留下的蹤跡。武夫們張開捕獸的網，向四面八方追去。不一會兒，兩隻雌雄野兔就被利箭射中。獵人們得意地說，他們射箭從不失誤，手持雙兔，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他們凱旋而歸，就像獵殺了一頭大犀牛一樣高興，慶幸這次圍獵不是靠不正當的手段，而是有所收穫。

### 第四段：強調軍事訓練的重要性
常聽說武功貴在時常練習，忘記戰爭的危險，國家就難以安定。按照時節進行田獵，挑選合適的戰車和士兵，讓士卒們平時就訓練有素，保持嚴謹的作風。到了冬末，農作物已經收穫完畢，農事也告一段落，百姓得以清閒，萬物也開始繁衍生長。這時，那些勇猛的將士們在泮宮獻上俘虜和敵人的左耳，淮夷等遠方的部族也因此歸服，遠方的人也被感化。

### 第五段：對戰爭的反思
可悲啊！君王的恩澤漸漸消散，世間多了許多像鬼蜮一樣的壞人，像蒙恬、白起這樣的將領，竟然成了殘害百姓的賊人。你難道沒看見長平之戰後，萬人冢裏冤魂哭泣，擊破那秦朝的大坑，露出的是一片慘白的骷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