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砧已碎樂生論,京江昔沈瘞鶴銘。 半裁紫陽立砆石,考擊化度求金籯。 乃知金石有厄會,名碑舊疊長安城。 頃年醴泉有賢令,政譽藹藹多流馨。 爲憐文星足人傑,昔皆祔葬陪昭陵。 壞垣糞壤得顏碣,榛丘棘壠求魏徵。 史訛遂正衝遠字,石闕再樹六駿形。 板圖列籍示過客,龜趺螭首羅齊廷。 後來謬令類俗子,輒去其籍人皆懲。 昔到般舟訪遺蹟,季海寺記今雕零。 曉聞晨鐘呼僧粥,石磬嘹亮穿雲清。 往觀乃是唐短碣,大窮索縛乘前楹。 字形崢嶸筆蕭散,遠過名殿諸題經。 勸僧拂拭置高壁,安知野僧不我聽。 十年再遊尚如昔,擊拊刻劃將俱平。 急歸入城諷縣令,立使舁至無久停。 此碑復立非我力,奇物久廢天須興。
自山中歸至登封遂諷高宰令取峻極中院廚前石鍾板蓋唐人寺記字甚奇麗也
譯文:
吳地的砧板已破碎,就像樂生的言論消散;京江過去曾淹沒了《瘞鶴銘》。有人截取紫陽山的砆石,去敲擊探尋化度寺碑,如同尋求金筐裏的財寶。由此可知金石也會遭遇厄運,著名的碑石過去在長安城層層堆疊。
前些年醴泉有賢能的縣令,他的政績聲譽美好且流傳甚遠。他憐惜當地人文鼎盛多出人傑,因爲以前很多人都陪葬在昭陵。他從破敗的牆垣和糞土中尋得顏真卿的碑碣,在荊棘叢生的山丘壟間找尋魏徵的碑石。糾正了史書上的錯誤,確定了“衝遠”的正確寫法,讓石闕上重新樹立起六駿的形象。把這些碑石列入圖籍展示給過往的客人,碑座和碑首排列在公堂之上。
後來那些不稱職的縣令就像庸俗之人,隨意將這些碑石的記錄去除,人們都引以爲戒。以前我到般舟寺尋訪遺蹟,季海書寫的寺記如今已殘缺凋零。清晨,我聽到晨鐘召喚僧人用粥,石磬的聲音嘹亮地穿透雲層,清脆悅耳。我前去查看,發現竟是唐代的短碣,被粗粗地捆綁在前面的楹柱上。那碑上的字形氣勢不凡,筆法灑脫,遠遠超過那些名殿裏的題經。
我勸僧人把它擦拭乾淨安置在高處的牆壁上,哪裏知道那些野僧不聽我的話。十年後我再次遊覽,它還和從前一樣,經過敲擊、刻畫,字跡快要磨平了。我急忙回到城裏勸告縣令,讓他立刻派人把碑石運來,不要拖延。這碑能夠重新樹立起來並非我的力量,奇異的事物長久被廢棄,上天也會讓它重新興盛啊。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