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髮從政事,佩綬曳長裾。 守令有民社,裂地皆分符。 問之爾何由,必曰因業儒。 自致或世賞,因儒升仕塗。 一朝希鬥祿,輒與故步殊。 佞夫專媚竈,要路事馳驅。 俗夫抗塵容,勾校迷墨朱。 自謂尚市道,不若效賈區。 何必念故業,易地有蘧廬。 嵩陽敞儒宮,遠自唐之盧。 章聖旌隠君,此地搆宏居。 崇堂講遺文,寶樓藏賜書。 賞田逾千畝,負笈昔雲趨。 勸農桑使者,利心巧阿諛。 飛書檄大農,鬻此奉時須。 垣牆聚蓬蒿,觀殿巢鳶烏。 二紀無人跡,荒榛誰掃除。 桑羊固可烹,縣令亦安乎。 今主尚仁政,美利四海敷。 仁賢任阿衡,天地一朝蘇。 已責復蠲斂,肉骨生膏腴。 疲民悉按堵,此地尚荒蕪。 淮西高夫子,爲政多美譽。 百里政肅雍,民不困追胥。 憤彼釋老子,遺宮徧山隅。 吾儒一何衰,廢跡可嗟吁。 連牋叩洛尹,移文諷使車。 義有子衿恥,功將泮水俱。 興衰雖在天,此意良可書。 卻思鬻此者,於儒與何誅。 又思昔縣令,亦昔儒之徒。 興儒有美意,無忘高大夫。
嵩陽書院詩
譯文:
年少時便開始從事政務,身佩印綬拖着長長的衣襟。
地方長官掌管着百姓和社稷,劃分土地都持有朝廷的符節。
問他們是憑藉什麼做到的,必定會回答是因爲鑽研儒學。
有的是靠自己努力成功,有的是憑藉世襲恩賞,都是因儒學而踏上仕途。
一旦爲了微薄的俸祿,就與過去的作爲大不相同。
奸佞之人專門諂媚權勢,在重要的道路上奔走鑽營。
庸俗之人帶着塵世的浮躁面容,在賬目上勾稽校對,迷失在紅黑字跡之中。
他們自認爲這是像在市場中交易一樣,還不如去學商人做買賣。
何必還念着過去所學的儒業,換個地方就像住旅舍一樣隨意。
嵩陽書院敞開着儒者的殿堂,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朝的盧氏。
宋真宗表彰隱居的賢士,在這裏建造了宏大的居所。
高大的廳堂裏講解着古代的文獻,珍貴的樓閣中收藏着皇帝賞賜的書籍。
賞賜的田地超過千畝,過去揹着書箱求學的人紛紛趕來。
勸農桑的使者,懷着功利之心巧妙地阿諛奉承。
飛快地上書給掌管財政的官員,要賣掉書院來供奉當時的需求。
院牆旁長滿了蓬蒿,觀殿中住着老鷹和烏鴉。
二十多年都沒有人的蹤跡,荒草雜樹誰來清掃呢。
像桑弘羊那樣的人固然該受到懲處,那當時的縣令又怎麼能心安呢。
當今的君主崇尚仁政,美好的利益遍佈四海。
賢能的人擔任着重要的職位,天地彷彿一下子復甦了。
免除了債務又減免了賦稅,讓瘦弱的百姓變得豐腴起來。
疲憊的百姓都安居下來,可這裏卻還是一片荒蕪。
淮西的高夫子,治理政事有很好的名聲。
在百里的轄區內政務和諧,百姓不會被差役困擾。
他憤恨那些佛教、道教的廟宇,遍佈在山間角落。
我們儒家是多麼衰敗啊,荒廢的遺蹟實在讓人嘆息。
他接連寫信叩問洛陽的長官,發文委婉地勸說使者。
他有着像《子衿》詩中所表達的羞恥感,他的功績將會和古代的泮水之學一樣。
興衰雖然似乎由上天決定,但他的這份心意實在值得記載。
再想想那些賣掉書院的人,對於儒學該受到怎樣的責備呢。
又想到過去的縣令,他們也是曾經的儒者啊。
振興儒學有如此美好的心意,不要忘記高大夫的功勞。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