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酒贈郡守楊瓌寶

宋代 • 張耒

止酒正似塞決河，厚積薪芻傅砂礫。
堅牢不使見蟻漏，一線才通便奔激。
莫輕弱箭不穿縞，轉眼已驚牛弩射。
我今止酒用此法，目前逾月無涓滴。
情鍾我輩獨痛制，慧通則流那可測。
懲羹端是合吹虀，用玉無疑初諫漆。
脾幹胃燥生未省，黃姥無聊怨岑寂。
不憂羣飲惱姬翁，但畏獨醒嘲楚客。
茫然自惻還自笑，一身心口相仇敵。
何妨二豎即奔忙，不廢三嬰更滋澤。
平生杯杓不掛眼，一飲便須論鬥石。
低心伏老慎勿癡，此身何啻千金值。

譯文：

戒酒這件事啊，就好像去堵塞決堤的大河。得先堆積起大量的柴草，再鋪上沙石，把堤壩修築得堅牢無比，不能讓它出現哪怕像螞蟻洞那麼小的漏洞。因爲只要有一絲縫隙，河水就會奔騰洶湧地衝出來。

可別小看那看似無力的弱箭，說不定連薄薄的絲絹都射不穿，但眨眼間就可能變成像強弩射出的箭一樣有威力。我如今戒酒就用這樣的方法，到現在一個多月都沒沾過一滴酒。

我們這些重情的人，只能強行剋制自己喝酒的慾望。那些聰明通達的人，他們的想法和行爲難以揣測。就像被熱湯燙過的人，以後喫冷菜也會小心翼翼地先吹一吹；當初用美玉勸諫用漆器，這都是有道理的。

我到現在還沒感覺到脾胃乾燥帶來的不適，只可惜酒神被冷落了，它在抱怨這寂寞的日子。我倒不擔心和衆人一起喝酒時會讓老人們煩惱，只是害怕像屈原那樣獨自清醒卻被人嘲笑。

我自己茫然地暗自悲傷，又忍不住自我嘲笑，感覺這心裏想喝酒和身體要戒酒的念頭，就像一對仇敵。

就算身體裏的病魔趁機作亂又何妨，這戒酒也不妨礙像三個嬰兒般的精氣神得到滋養。

我平生對酒杯本就不太在意，可一旦喝起來就得論鬥論石地喝。還是要放下身段，服老吧，別再犯傻了，這身體可比千金還珍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