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蘇子瞻韓幹馬圖詩

宋代 • 張耒

我雖不見韓幹馬，一讀公詩如見者。
韓生畫馬常苦肥，肉中藏骨以爲奇。
開元有臣善司牧，四十萬匹屯山谷。
養之罕用食之豐，力不曾施空長肉。
韓生圖像無乃然，我謂韓生巧未全。
君不見昔時騏驥人未得，飢守鹽車惟有骨。
昂藏不受塵土侵，伯樂未來空佇立。
騏驥乏食肉常臞，韓生不寫瘦馬駒。
誰能爲驥傳之圖，不如凡馬飽青芻。

譯文：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韓幹所畫的馬，但一讀蘇軾先生寫韓幹馬圖的詩，就好像親眼見到那些馬一樣。

韓幹畫馬常常把馬畫得很肥，他覺得在肥碩的肉體中暗藏風骨是一種獨特的技法。在開元年間，有善於管理馬匹的官員，那時四十萬匹馬在山谷間屯養。這些馬養着很少使用，喫的卻很豐盛，力氣沒處使，只能空長一身肥肉。韓幹畫中的馬恐怕也是這樣的情況，我認爲韓幹的繪畫技巧還不夠全面。

你難道沒看到，從前那些千里馬沒被人發現時，餓着肚子拉着鹽車，瘦得只剩骨頭。它們氣宇軒昂，不願被塵世的污濁沾染，可伯樂沒來，它們只能白白地站在那裏等待。千里馬缺少食物，常常瘦骨嶙峋，可韓幹卻不畫這樣的瘦馬駒。如今誰能爲千里馬畫出它們的樣子呢？現在千里馬還不如那些普通的馬，能安安穩穩地喫着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