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罌粟

宋代 • 李復

前年陽亢驕，旱日赤如血。
萬里隨羽書，揮鞭無留轍。
炎毒乘我虛，兩歲苦病暍。
遇夏火氣高，煩蒸不可活。
飽聞食罌粟，能滌胃中熱。
問鄰乞嘉種，欲往愧屑屑。
適蒙故人惠，筠篋裹山葉。
堂下開新畦，布藝自區別。
經春甲未坼，邊冷傷晚雪。
清和氣忽動，地面龜兆裂。
含滋競出土，新綠如短髮。
常慮蒿莠生，鋤不敢闕。
時雨近沾足，乘凌爭秀髮。
開花如芙蕖，紅白兩妍潔。
紛紛金蘂落，稍稍青蓮結。
玉粒漸滿房，露下期採折。
攻疾雖未知，適願已自悅。
呼童問山鼎，芳乳將可設。

譯文：

前年的時候，天氣極其乾旱，太陽熾熱得就像血一樣紅。我爲了傳遞緊急的軍事文書，在萬里的路途上策馬狂奔，馬蹄不停，一刻也不敢停留。酷熱的毒氣趁着我身體虛弱的時候侵入，讓我連續兩年都飽受中暑之苦。每到夏天，暑氣升騰，那悶熱的感覺簡直讓人難以存活。

我早就聽說喫罌粟能夠清除胃裏的熱邪。我本想向鄰居討要優良的罌粟種子，卻又不好意思爲這點小事去麻煩人家。恰好這時承蒙一位老朋友贈送，他用竹子編的小箱子裝着，外面還裹着山間的樹葉。

我在堂屋前開闢了一塊新的菜畦，把種子均勻地播撒在不同的區域。整個春天過去，種子的外殼都還沒有裂開，大概是因爲邊緣寒冷，又遭遇了晚來的大雪。

直到天氣變得溫暖宜人，忽然間有了生機，地面都乾裂得像烏龜殼上的紋路一樣。罌粟種子吸收了水分，競相破土而出，新長出來的綠色嫩苗就像短頭髮一樣。

我常常擔心雜草生長出來，所以一刻也不敢停止鋤草。適時的雨水充足地滋潤着大地，罌粟苗趁着這股勁兒茁壯成長，競相展現出勃勃生機。

它們開花的時候就像荷花一樣美麗，紅色和白色的花朵都那麼嬌豔純潔。金黃色的花蕊紛紛飄落，慢慢地就結成了青色的蓮房。蓮房裏的籽實逐漸飽滿，我就盼着等到它們掛滿露水的時候去採摘。

雖然還不知道它能不能治好我的病，但能達成種罌粟的心願，我心裏已經十分喜悅了。我招呼童子去問問煮藥的山鼎準備好了沒，想着不久之後就能煮出那帶着芬芳的罌粟漿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