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壁

宋代 • 華鎮

畫手聞曹霸，伊人豈裔孫。
窮神邈江海，遺蹟在牆垣。
發地驚濤起，扶椽疊浪翻。
來非自胥怒，去不爲鯨吞。
咫尺重淵險，尋常萬里奔。
氣疑烝宇宙，勢欲浸乾坤。
但見揮長筆，誰能測巨源。
汪洋須駭矚，漥突幾驚捫。
湛湛將澄處，悠悠疊細痕。
輕颸掠伊洛，闊岸漫湘沅。
怒勢功尤壯，飛瀾地欲掀。
滄溟擁神島，窮髮運遊鵾。
槃礴應無顧，安排自有門。
夙成參造化，無用契胚渾。
歲久人雖遠，塵侵墨未昏。
依稀逢海若，彷彿吊湘魂。
倦客縈多累，乘桴特未援。
時來觀浩蕩，聊用滌塵煩。
莫使蝸涎蠹，常令墨妙存。
不勞浮渤澥，已似陟崑崙。

譯文：

聽聞有位叫曹霸的著名畫家，這位作畫之人莫非是他的後裔子孫？
他畫技高妙已達神境，能將江海的神韻精妙地呈現出來，那畫的遺蹟就留在這牆垣之上。
看那畫中，彷彿從地面驟然湧起驚濤駭浪，浪濤挨着屋椽層層翻卷。
這波濤的湧起並非是因伍子胥發怒（傳說伍子胥死後化爲濤神），它的退去也不是被鯨魚吞沒。
畫中不過咫尺空間，卻盡顯深淵的險峻，尋常之處彷彿能讓人感受到萬里波濤奔騰的氣勢。
那氣勢好似能蒸騰宇宙，彷彿要將乾坤都淹沒。
只看見畫家揮動長長的畫筆，可誰又能揣測到他這高超技藝的根源呢？
畫中汪洋之景讓人看了心生驚駭，那高低起伏的浪濤彷彿伸手觸摸都會讓人驚嚇。
在那看似將要平靜的地方，海水湛湛，卻又悠悠地泛起細細的波紋。
微風好似掠過伊水和洛水，寬闊的岸邊彷彿是湘水和沅水在蔓延。
波濤憤怒洶湧的態勢下，畫作展現的功力尤爲壯觀，飛濺的波浪彷彿要將大地掀起。
畫面裏好似能看到滄海簇擁着神奇的島嶼，極北不毛之地遊弋着巨大的鯤鵬。
畫家作畫時應該是全神貫注、旁若無人，在構圖佈局上自有他的門道。
他早年成就的畫技彷彿已參透了自然造化的奧祕，達到了一種渾然天成、不着痕跡的境界。
歲月已經過去很久，畫家雖然早已遠去，但畫面雖被灰塵侵蝕，墨跡卻並未昏暗。
看着這幅畫，彷彿能遇見海神海若，又好似能憑弔屈原的靈魂。
我這疲憊的旅人被諸多瑣事所困擾，想要乘木筏去遠方卻沒人支援。
如今有機會來觀賞這浩蕩的畫作，姑且用它來洗滌我心中的塵埃與煩惱。
可不要讓蝸牛的涎水損壞了這幅畫，要常常讓這精妙的墨寶完好保存。
不用親自去渤海遨遊，看這幅畫就好像已經登上了崑崙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