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蔣不回惠山行見贈

九龍山高茂松竹,冉冉嵐光真潑綠。 重岡復嶺勢崢嶸,五里垂楊排岸曲。 雲生洞口若拖縑,泉落田間如噴玉。 公乘若水遺蹟在,瀟灑儒冠與僧服。 夜蟾清影照寒流,春鳥新聲答寒谷。 山畔人家農事閒,長得秋風魚稻熟。 太湖光射夕陽間,澗澤相通財必育。 一生遊賞心不足,憶與高人時往復。 夢魂應是念歸歟,問舍求田無百斛。 身名牽制悼人心,收拾未能如水覆。 侵尋白髮已盈簪,方此徘徊幹寸祿。 樂安道人來自蜀,尚爾小官身僕僕。 惠然相訪蓋初傾,符采瑩顏神滿目。 徐言得道先辟穀,二年粒米不入腹。 日南先生韻超俗,授術爲之留五宿。 發泄天機指下傳,妙用圓通皆智燭。 見我情親逾族屬,勸以修持言滿軸。 自慚正類雞伏鵠,敢忘精心循所祝。 痊除多謝枕中方,臭腐豈爲刀下肉。 斧斤牛羊肆殘毒,古人已況牛山木。 深言元氣須引續,起我衰羸丸射鹿。 煩胸一訣願相傳,卦體儼然存九六。

譯文:

九龍山高聳入雲,山上長滿了茂密的松竹,那緩緩飄動的山間霧氣,顏色翠綠得彷彿是潑灑的綠顏料。 重重疊疊的山岡和山嶺,氣勢雄偉不凡,沿着曲折的河岸,排列着五里長的垂楊。 洞口處雲霧繚繞,就像拖着一匹白色的細絹,泉水從山上落入田間,好似噴濺而出的美玉。 蔣公(若水)曾經遊覽的遺蹟還在,當年他瀟灑地戴着儒冠,穿着僧服。 夜晚,皎潔的月光映照在寒冷的溪流上,春天鳥兒的清脆歌聲在寒冷的山谷中回應。 山邊人家農事清閒,年年都能迎來秋風中魚肥稻香的豐收時節。 夕陽的餘暉灑在太湖上,波光粼粼,山間的澗水與湖澤相通,這地方必定能孕育出財富。 我這一生遊賞此景都覺得意猶未盡,回憶起曾與那些高雅之人時常往來。 我的夢魂大概也在思念着歸鄉吧,只可惜我沒有足夠的錢財去購置田舍。 名聲和身份的牽絆讓人心生哀傷,想要放下卻無法像水潑出去一樣輕易。 不知不覺間,我的頭上已經插滿了白髮,此時還在這裏爲了微薄的俸祿而徘徊。 樂安道人從蜀地而來,雖然只是個小官,卻整日忙忙碌碌。 他友好地前來拜訪我,初次見面,我就被他光彩照人的容貌和充滿神韻的氣質所傾倒。 他緩緩說起自己已經先學會了辟穀之術,整整兩年都沒有喫過一粒米。 日南先生的風度超凡脫俗,傳授給他法術並留他住了五宿。 先生將天機奧祕通過指尖傳授給他,他領悟了其中的奇妙作用,一切都如同被智慧的燭光所照亮。 他見到我後,情誼比同族之人還要親近,用滿篇的話語勸我修持。 我自慚就像母雞伏在天鵝蛋上一樣,哪敢忘記精心遵循他的祝願。 多謝他如同醫書般有效的建議讓我身體痊癒,我這原本像腐臭之物的身體,也不再會成爲任人宰割的刀下肉。 斧頭和牛羊肆意地殘害山林,古人就曾用牛山的樹木來比喻這種破壞。 他深刻地告訴我要引續元氣,這讓我這個衰弱的人如同被丸藥射中一般振作起來。 我煩憂的心中希望他能把那關鍵的祕訣傳授給我,卦體的九六之象彷彿就在眼前清晰呈現。
關於作者
宋代袁默

袁默,字思正,無錫(今屬江蘇)人。仁宗嘉祐八年(一○六三)進士。官京兆府教授(《梁溪詩鈔》卷一)。神宗熙寧六年(一○七三),由秀州司戶參軍遷司農寺勾當事(《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二四八)。元豐二年(一○七九),爲國子監直講(同上書卷三○一),歷太學博士,遷湖北轉運判官(《梁溪詩鈔》卷一)。事見清康熙《常州府志》卷一七。今錄詩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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