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花草窮朱殷,俗兒趁走腳欲穿。 閒來無悰喜自適,時到雙樹爲奇觀。 莊如天官植幢蓋,毅若壯士蒼衣冠。 老枝又芽忽並出,似欲併力擎青天。 靈根深盤不可究,疑與地軸相拘攣。 不知培栽竟誰手,而又始植爲何年。 行捫步遶不可問,但見茂色連雲煙。 東風牽人少遊此,佛屋日日重門關。 雖有大蔭人不及,於此尤得志士憐。 束蒿爲楹樗爲柱,居者略不憂其顛。 乃令遺材抱美植,不得總載桷與椽。 髙堂傾欹未支柱,匠者日亦經其邊。 不思大幹有強用,反以斧鈍難其堅。 籲今誰是愛材者,定知惜此雙樹篇。
龍興雙樹
譯文:
春天的城裏,花草的顏色極其鮮豔,紅得奪目,那些凡俗之人來來往往、四處奔走,把腳都快走穿了。
我閒暇時沒什麼興致,卻喜歡自我安適,時常來到這雙樹之處,把它們當作奇特的景觀。這兩棵樹莊重得如同天官所立的旌旗車蓋,堅毅得好似身着青黑色衣帽的壯士。老樹枝上又萌發出新芽,彷彿要齊心協力去撐起青天。
它們的靈根深深地盤繞,根本探尋不到盡頭,讓人懷疑是和地軸相互糾纏在一起。不知道這樹究竟是誰栽種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種下的。我一邊撫摸着樹幹,一邊繞着樹踱步,卻得不到答案,只看見它們枝葉繁茂,與雲煙相連。
東風吹拂,卻很少有人來這裏,佛屋的門每天都緊緊關閉着。雖然這雙樹有很大的樹蔭,人們卻不怎麼利用,也正因此,更得到有志之士的憐惜。那些用蒿草當柱子、用樗木做支柱的人,住在裏面卻絲毫不擔心屋子會倒塌。
這就使得這兩棵珍貴的樹材被閒置,不能被用來做屋樑和椽子。高大的廳堂傾斜快要倒塌卻沒有支柱,工匠們每天也從這樹旁經過。他們不考慮這大樹有很強的用途,反而嫌棄斧頭太鈍難以砍動它的堅硬。
唉,如今到底誰纔是愛惜人才的人呢?我寫下這篇關於雙樹的詩,想必會有懂它們價值的人珍惜吧。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