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寄亭

大抵人閒同一寓,外物之來寓中寓。 主人於爾本無心,誰使之來誰使去。 來時無所增吾悅,去時談笑亦不輟。 惟有山叟與溪翁,屋裏閒雲船上月。 一從古往成蹉跎,失之則憾得之歌。 不從平路從風波,或遭陷穽或網羅。 有人齧臂遺其親,有人之楚復之秦。 侯門灑掃寧苦辛,牛衣涕泣傷賤貧。 誰人衒鬻來上書,誰人乞貸留公車。 誰人入關便棄繻,誰思躣馬疾其驅。 更有隋時二隠夫,欲將林壑謀金朱。 倒行之輩尤可籲,當時自欲烹其軀。 卻是揚雄所性恬,誰須名字學韋賢。 積薪可恨汲生言,不道真風任自然。 自然處者其爲誰,以寄名亭如此奇。 俗人所患在失之,安知達者靜者心平夷。 達者洞然無所蔽,靜者泊然無所累。 無蔽無累無所營,其中主者性與誠。 登斯亭兮觀斯名,人閒萬事皆可平。

譯文:

大體上,人生在世就如同在一處暫時的居所。世間的功名利祿、富貴貧賤等身外之物,就像是這居所中的小“寓所”,是暫時寄存在我們身邊的。 這亭子的主人,原本對這些外物沒有什麼刻意的追求之心。那麼,究竟是誰讓這些外物來到身邊,又是誰讓它們離開呢? 當這些外物到來時,我不會因此而格外喜悅;當它們離去時,我也依舊談笑自如,沒有絲毫的惋惜。 只有那山中的老者和溪邊的漁翁,他們的生活就像屋裏閒適的雲朵、船上清幽的月光,自在又安閒。 自古以來,人們在塵世中虛度光陰,有所失去就會遺憾,有所獲得就會歡歌。有人不走平坦的道路,偏要去經歷人生的風波,結果有的陷入陷阱,有的落入羅網。 有的人狠心傷害自己的親人;有的人在楚地和秦地之間奔波,四處尋求機會。 有的人在侯門府邸裏做灑掃之事,雖辛苦卻也願意;有的人穿着牛衣哭泣,哀傷自己的貧賤。 有的人炫耀自己的才學,上書以求功名;有的人借貸度日,滯留在公車署等待機遇。 有的人入關之後就扔掉了憑證,不再把過往的約束放在心上;有的人想着騎馬疾馳,急於追求功名利祿。 更有隋朝的兩位所謂“隱士”,想要用山林隱居的名聲去謀取財富和地位。 那些倒行逆施、違背自然之道的人,真是讓人嘆息,他們當時甚至甘願自毀前程。 而揚雄生性恬淡,不追求虛名,又何必像韋賢那樣讓名字流傳後世呢? 汲黯說的“後來者居上”,就像把柴草堆積起來一樣,只看重表面的先後順序,卻不懂得真正的自然之風是順應本性的。 那麼,真正能順應自然的人是誰呢?就是用“寄”來命名這座亭子的人,這是多麼奇妙啊。 世俗之人所擔憂的就是失去身外之物,他們哪裏知道豁達之人和寧靜之人內心的平和呢? 豁達的人心裏通透,沒有什麼能矇蔽他們;寧靜的人淡泊自在,沒有什麼能拖累他們。 沒有矇蔽、沒有拖累,也就不會有什麼刻意的追求和營謀,他們心中的主宰是本性和真誠。 登上這座亭子,看到“寄”這個名字,就會明白,人世間的萬事都可以看得平淡。
關於作者
宋代徐積

徐積(1028—1103)北宋聾人教官。字仲車,楚州山陽(今江蘇淮安)人。因晚年居楚州南門外,故自號南郭翁。生於宋仁宗天聖六年,卒於徽宗崇寧二年,年七十六歲。政和六年(1116),賜諡節孝處士。家鄉人爲其建 “徐節孝祠”,明清兩代均有修繕,毀於解放初期。《宋史》卷四五九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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