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先生

宋代 • 徐積

白雲先生面如鐵，一片良心似明月。
腹中和氣如春陽，齒下清風欲爲雪。
羣兒走馬正讙讙，先生高躅方尋山。
嵩山泰山俱有約，先訪王喬後陳摶。
浮丘嚴駕欲迎子，玉女整衣開瑤關。
山中自是逍遙家，手磨紅蕊生龍霞。
鼎中氣焰成何物，不煉黃金煉丹砂。
明月一聲何處嘯，但覺半夜鸞鳳叫。
猿不敢號虎不鳴，一夜清風生萬竅。
此路高深易迷錯，只見先生一雙腳。
山中不似俗人家，有客但尋猿與鶴。
西峯猶有秦宮女，身上亂毛如鳥羽。
秦時人事不忍聞，若見斯人莫與語。
先生何以遺時人，先生有語醇乎醇。
莫分巧拙與強弱，莫將外物成天真。
豈不見北邙山下狐狸窟，掘出枯骸與陳骨。
其閒豈無鄉原人，其閒豈無強梁物。
強梁物，鄉原人，當時爾等空紛紛。
後來之事竟何如，不及痴兒醉夢之浮雲。

譯文：

白雲先生面色如鐵般剛毅，他的那顆良心就像皎潔的明月一樣純淨。
他的腹中充滿和氣，宛如溫暖的春日陽光；說起話來，吐出的氣息彷彿清涼的風，快要凝結成雪。
一羣孩子騎着馬，正喧鬧不已，而先生卻邁着高遠的步伐去山中探尋。
他與嵩山、泰山都有約定，打算先去拜訪仙人王喬，再去尋訪陳摶。
仙人浮丘公已經整齊車馬準備迎接先生，玉女也整理好衣裳打開美玉做的關門。
山中本就是逍遙自在的居所，先生親手研磨紅色花蕊，生出如龍一般絢爛的雲霞。
煉丹爐裏的氣焰究竟煉成了什麼呢？他不煉黃金，只煉丹砂。
明月高懸之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長嘯，只覺得半夜裏彷彿有鸞鳳在鳴叫。
猿猴不敢啼叫，老虎也不敢咆哮，一夜之間，清風吹過萬孔千竅。
這山中的道路高深複雜，容易讓人迷失方向，只看見先生的一雙腳堅定前行。
山中與世俗人家不同，如果有客人來訪，只能去尋找猿猴和仙鶴來指引。
西峯還有秦朝時的宮女，她們身上的亂毛像鳥的羽毛一樣。
秦朝的那些往事讓人不忍聽聞，如果見到這些人，不要和她們交談。
先生要留給世人什麼教誨呢？先生的話語純粹至極。
不要去區分什麼巧拙與強弱，不要讓身外之物破壞了自己的天真本性。
難道沒看見北邙山下滿是狐狸的洞穴，裏面挖出的盡是枯骨和陳舊的骸骨。
其中難道沒有那些看似忠厚實際僞善的鄉原人嗎？其中難道沒有那些蠻橫霸道的強人嗎？
那些蠻橫霸道的人和僞善的鄉原人，當時他們紛紛擾擾、爭名逐利。
後來的事情究竟如何呢？他們還比不上痴兒醉夢中的那一抹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