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華陽劉法師

宋代 • 黃履

餐霞積金峯，行年五十六。
身輕曠世龜，眸瑩新生犢。
偶乘飛鳧來，就我簷下宿。
傾蓋如久要，片言會心曲。
嗟餘亦何有，所慎止能燭。
乍聆屑霏霏，虛室增蘭馥。
僊經累萬卷，學者紛麻粟。
大車循垣途，幾人契華轂。
赤水遺玄珠，離智不能燭。
延章洞秋石，應手黃芽熟。
先生得何深，清名達堯屋。
優詔辭窐衡，太平高逸躅。
陰功期三千，餘事付神籙。
臘窮一雨清，歸興藹幽谷。
安期棗如瓜，茅君術比玉。
臨行笑遺餘，可返鬢毛綠。
屈眴文兜綿，團虯色浮粥。
聊將報齊桃，不俟從季卜。
白雲暫去來，碧嶺本無辱。
預爲明月思，可望不可掬。

譯文：

華陽劉法師在積金峯上餐食雲霞，如今已五十六歲。他身體輕盈，比那長壽的神龜還要超凡，眼眸晶瑩，好似新生的牛犢般明亮。

偶然間，他就像能乘飛鳧的仙人一樣來到我這裏，在我屋檐下歇宿。我們初次相逢，卻像早已約定的老友，隻言片語便能領會彼此內心深處的想法。

可嘆我又擁有什麼呢，我所謹慎對待的不過是心中那點明察之能。剛一聆聽他那如霏霏細雨般精妙的言論，我的屋子彷彿都增添了蘭花的馥郁香氣。

他有上萬卷的仙經，學習的人多如麻粟。但大多數人就像沿着牆根行走的大車，又有幾人能真正契合那華美的車轂，領悟其中精髓呢？就像在赤水遺失的玄珠，離開了智慧的指引便難以尋得。

劉法師研究經章透徹如洞察秋石，煉製黃芽丹得心應手。先生的學問是如此高深，他的清名甚至傳到了朝廷。皇上優待的詔書下來，他卻辭謝了仕途，選擇在太平之世過着高逸的生活。

他期望積累三千陰功，其他的瑣事都交付給神籙。歲末一場清雨過後，他歸心似箭，要回到那清幽的山谷。

他帶着像瓜一樣大的安期棗，還有如美玉般的茅君術。臨行前笑着送給我這些，說喫了能讓我鬢髮恢復烏黑。

他送的東西形態各異，有的像彎曲的文兜綿，有的像團繞的虯龍、顏色似漂浮着的粥。我就用這些回贈給他齊國的仙桃，也不用等待季主占卜來決定。

他就像白雲一樣，暫時離去又會再來，那碧嶺對他來說本就沒有榮辱之分。我預先想象着明月之下對他的思念，那思念之情可望而不可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