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下西州,將軍催部伍。 鳴鑼張大旗,早發邕州戍。 家家送出城,走哭遮行路。 邕州萬里餘,北人那可去。 毒草見人搖,雄虺大如樹。 二月瘴煙發,薰蒸劇甑釜。 病者如倒林,十才起四五。 偶有脫死歸,扶杖皆病僂。 逃生既不暇,安能捕寇虜。 跳踊一蠻來,取之易攫鼠。 顧彼有土人,揮金可召募。 狃練得精卒,亦足爲爪距。 妻兒蓄里閭,於心必愛護。 較之勇怯間,相去猶豚虎。 一朝有緩急,伸縮用臂股。 何必遣戍兵,觳觫就死所。 願留中州人,無填嶺南土。
戍邕州
譯文:
朝廷的兵符傳達到了西邊的州郡,將軍緊急催促着部隊集合。銅鑼敲響,大旗招展,軍隊一大早就出發前往邕州去駐守。
家家戶戶都出城來送別,人們哭着奔跑着,擋住了軍隊前行的道路。邕州距離這裏有萬里之遙,北方人怎麼能去那裏呢?
那裏有毒草,見到人就會搖動;還有像樹一樣粗大的毒蛇。二月的時候,瘴氣就會瀰漫開來,那股燻蒸的勁頭比鍋竈還要厲害。
生病的人像倒下的樹林一樣成片,十個人裏能好起來四五個人就不錯了。偶爾有僥倖逃脫一死回來的人,也都是拄着柺杖,彎腰駝背的。
這些人連自己逃生都來不及,又怎麼能去捕捉賊寇呢?只要有一個蠻族人跳出來,要抓住他們就像抓老鼠一樣容易。
看看當地有土生土長的人,用金錢去招募他們。他們熟悉當地情況,經過訓練就能成爲精銳的士卒,也足以成爲守衛的力量。
他們的妻兒都生活在當地,心裏肯定會對這片土地有所愛護。和北方來的戍兵相比,勇敢和怯懦的差距就像豬和老虎一樣大。
一旦有緊急情況,他們就像手臂和大腿一樣能夠靈活伸縮。何必非要派遣北方的戍兵,讓他們戰戰兢兢地去送死呢?
希望能把中原的人留下來,不要讓他們葬身於嶺南的土地啊。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