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王宣徽太尉耆年會詩

古來賢相稱高奇,虞有皋夔商傅伊。 帝臣王佐見謨訓,千載相望如同時。 我朝公輔代間出,鍾秀辰象分躔離。 堂堂太尉實異稟,風質粹美和而威。 仁皇始擢自藩翰,渭水兆告非熊羆。 立朝早已擅風采,料敵曾不失毫釐。 聖聖相承倚時棟,入登槐鼎出擁麾。 司徒相繼據魁軸,勢壓諸夏摧附枝。 一言寤意尊社稷,萬里奔命來戎夷。 君臣一體自同德,下鄙漢相矜規隨。 功成治定預告老,還鄉治第當西圻。 十年休佚養衝氣,泰宇充茂心欣嬉。 二公勳德誦人口,載於彝鼎歌於詩。 吾皇得相柄文武,調燮四序齊璇璣。 孟軻嘗稱聖之任,乃曰百世人之師。 固宜天畀兩元老,期頤常保松筠姿。 規橅載在廟堂上,自使風俗淳澆漓。 前年召自大名尹,對罷累請菟裘歸。 帝曰公今更強固,閔煩幾政留清規。 兩加金貂百官首,再剖玉麟三水涯。 洛人聞之喜且抃,如在旱歲逢雲霓。 朝臨留府暮私第,偃息又將彌再期。 今春欲作耆英會,涓日象值神俱比。 謂宜飲食與宴樂,對接賓客心忘機。 康寧壽富復好德,向此巨福全者稀。 席間諸老盡賢傑,相得歡甚欹冠緌。 飲盈百榼似尼父,歌有三樂同榮期。 杯盤衍溢逮輿隸,割肉釃酒如林池。 衣冠填咽兩城市,車馬照耀清漣漪。 夜闌百炬列紅燭,天寒四座添重幃。 巨儒灑翰序嘉會,義薄皎日垂清暉。 諸公半酣各賦詠,含毫疊紙魚鱗差。 詩成累幅燦珠玉,光豔宜若陵鉤奎。 歌聲旖旎嘯鸞鳳,酒氣冷冽噴酴醿。 長篇立刻在金石,楷字高揭當軒墀。 晉公延賓就綠野,謝傅卜宅臨清溪。 當時貴客亦有數,詎與今日爭光輝。 謄書遠報鄴都守,開緘摘句情融怡。 答言遂起歸與興,跡雖未往心先飛。 三賢事業固同道,用舍安得常情知。 官尊邦國之柱石,望重士林之羽儀。 退舍進用自殊致,大義當以公言推。 不能則止固達識,陳力可行當有爲。 聖君知臣賢達節,事有輕重須從宜。 寧拘經禮致爲政,自有邦人歌袞衣。 三臺明潤少微爛,光彩並照大紫微。 子房辟穀方壯歲,張蒼作相當厖眉。 曹參置酒坐公府,晉賢高蹈來東籬。 昔人出處固有意,造適自與時推移。 光陰可惜且行樂,任從鷤鴂方春啼。

譯文:

自古以來,賢能的大臣都顯得十分高尚奇偉。像虞舜時期有皋陶、夔龍,商朝有傅說、伊尹。這些帝王的臣子、王者的輔佐,他們的謀略和訓誡流傳下來,雖然相隔千年,卻好像生活在同一時代一樣。 我朝的公卿宰輔代代湧現,他們如同星辰匯聚,各有其獨特的光芒。堂堂的太尉大人天賦異稟,風度氣質純粹美好,溫和又不失威嚴。仁宗皇帝當初從地方藩鎮提拔他,就像周文王在渭水之濱得到預示遇見姜子牙那樣。太尉在朝廷上早已展現出非凡的風采,預料敵情從未有過絲毫差錯。 歷代聖上都將他視爲國家的棟樑,他入朝爲相,出則統兵。司徒等重要職位相繼由他或與他相關的人擔任,其權勢威震全國,讓那些依附的勢力都爲之折服。他一句話就能讓皇帝明白尊奉社稷的重要,還能讓遠方的戎夷趕來效命。君臣一心,同德同向,他根本不屑於像漢朝的宰相那樣只知道遵循常規。 功成治定之後,他早早地告老還鄉,在西部修建府邸。十年間悠閒自在地修養元氣,內心充實愉悅,滿心歡喜。他和另一位功臣的功勳德行被人們傳頌,會被銘刻在彝鼎之上,被寫入詩歌之中。 當今皇上得到賢相來掌管文武之事,能調和四季,讓天下如同璇璣運轉般有序。孟子曾經說過“聖之任”的人,是百代人的師表。上天本就應該賜予兩位元老長壽,讓他們像松竹一樣永葆高潔之姿。他們的榜樣作用記錄在朝廷之上,自然能讓風俗由澆薄變得淳樸。 前年,太尉從大名尹的任上被召回,面見皇上後多次請求告老歸隱。皇上說他如今身體還很康健,憐惜政務繁雜,希望他留下清正的規訓。兩次加封他爲高官,讓他成爲百官之首,又兩次讓他持節到三水之畔任職。洛陽的百姓聽聞後又高興又歡呼,就像在乾旱之年遇到了雲霓。 他早上到留府辦公,晚上回到私宅,這樣安閒度日又將近兩年。今年春天,他打算舉辦耆英會,選了個日子,天象和神靈都很相宜。大家覺得應該藉此機會飲食宴樂,接待賓客,忘卻世俗的機心。 健康安寧、長壽富貴又品德高尚,能集此大福於一身的人實在稀少。席間的各位老者都是賢能傑出之士,彼此相處融洽,高興得連帽子上的纓帶都歪了。飲酒百杯,如同孔子;歌唱三樂,好似榮啓期。杯盤豐盛,連輿隸下人都能享用,割肉斟酒如同山林與池沼一般豐富。 城中滿是穿着衣冠的人,車馬的光芒映照在清澈的水波上。夜晚時分,百支紅燭排列,天氣寒冷,四座都添上了厚厚的帷幕。大儒揮筆爲這場盛會作序,其義理如明亮的太陽般閃耀着光輝。 各位老者半醉之時各自賦詩,筆落紙上,紙張像魚鱗一樣堆疊。詩作成篇,燦爛如珠玉,光彩彷彿能超越奎星。歌聲悠揚,如鸞鳳長鳴;酒氣清冷,如酴醿飄香。長篇詩作立刻被刻在金石之上,楷書大字高高地掛在軒階之上。 當年裴晉公在綠野堂宴請賓客,謝太傅在清溪旁卜宅而居。那時的貴客雖然也不少,但怎能和今日的盛會相比光輝呢。 有人將盛會的情況寫成書信,遠報給鄴都太守。太守打開書信,摘取詩句,心中十分愉悅。回信說因此興起了歸隱之念,雖然人還未到,但心早已飛去。 這三位賢人的事業本就志同道合,他們是出仕還是歸隱,哪是常人能理解的呢。他們官位尊崇,是國家的柱石;聲望很高,是士林的表率。退隱和出仕雖然方式不同,但大義應該以公正的言論來推斷。如果沒有能力就停止,這是通達的見識;如果能夠施展才能就應該有所作爲。聖明的君主瞭解臣子賢能又通達事理,事情有輕重緩急,應該根據實際情況來處理。何必拘泥於常規禮法來處理政務呢,自然會有百姓歌頌他們的功德。 三臺星明亮潤澤,少微星燦爛輝煌,它們的光彩一同照耀着紫微垣。張良在壯年時就辟穀隱居,張蒼在年老時才擔任丞相。曹參在公府中飲酒作樂,晉代的賢士高隱東籬。古人的出仕和歸隱都有他們的用意,他們會根據時勢來調整自己的行爲。 光陰寶貴,應當及時行樂,任憑杜鵑在春天啼叫吧。
關於作者
宋代蘇頌

(1020—1101)泉州同安人,徙居丹陽,字子容。蘇紳子。仁宗慶曆二年進士。知江寧。皇祐五年召試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遷集賢校理,編定書籍。英宗即位,爲度支判官。神宗立,擢知制誥,知審刑院,因奏李定拜官不合章法,落知制誥,出知婺州。元豐初,權知開封府,改滄州。奉旨編纂《魯衛信錄》。哲宗元祐初,除吏部尚書兼侍讀,以邃於律歷提舉研製新渾儀。元祐七年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爲相務使百官守法遵職,量能授任。後罷知揚州,徙河南。紹聖末致仕。有《蘇魏公集》、《新儀象法要》、《本草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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