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吳耿先生

宋代 • 司馬光

儒服若煙海，幾人潛聖心。
難才成自昔，賤學況於今。
夫子獨神解，明時何陸沉。
大羮無和味，至樂寡知音。
磳磴貂裘弊，飄蕭鶴髮侵。
遊秦不得意，思越動長吟。
甑米難求玉，經囊益少金。
拂衣謝賓友，縱棹指雲岑。
積葉迷幽逕，荒藤絡舊林。
澗猿驚重至，野老喜相尋。
山色猶當戶，絃聲不變琴。
人生貴適意，何必慕華簪。

譯文：

在這滿是儒生的世間，儒服就像那浩渺煙海一般多，可又有幾人能真正領悟聖人的思想精髓呢？自古以來，傑出的人才就十分難得，更何況如今輕視學問的風氣盛行。

先生您獨具非凡的領悟能力，能深刻理解聖人之意，可在這清明的時代，卻爲何像明珠蒙塵般不被重用。那不加調味的肉汁，味道純粹卻沒有和衆的美味；至純至美的音樂，也很少有人能真正欣賞理解。

您一路奔波，就像當年蘇秦一樣，貂皮大衣都破舊不堪，如今白髮稀疏，歲月已悄然爬上您的額頭。您曾去繁華的秦地謀求發展，卻未能如願以償，因而思念起那江南之地，時常發出悠長的嘆息。

您生活艱難，連做飯的米都難以保證品質，裝經書的袋子裏錢財也越來越少。於是您毅然決然地拂袖告別親朋好友，駕着小船駛向那雲霧繚繞的山峯。

那裏層層落葉鋪滿了幽深的小路，讓人難以辨認方向；古老的藤蔓纏繞着舊時的樹林。山澗裏的猿猴驚訝於您再次到來，當地的老人則滿心歡喜地前來探尋您的蹤跡。

那熟悉的山色依舊正對着您的家門，您彈奏的琴絃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悠揚。人生最寶貴的是讓自己舒心愜意，又何必去羨慕那些達官顯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