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屏

吳縑落寒機,舒捲光亂目。 秋刀剪新屏,尺寸隨折曲。 蒐羅得珍匠,徙倚思先屬。 經營頃刻內,千里在一幅。 定視乃漸通,紀數難迫促。 山亂若無窮,負抱頗重複。 高棱最當中,桀大勢尤獨。 迴環衆峯接,趨向若奔伏。 矜雄跨九州,爭險掛星宿。 深疑雪霜積,暗覺煙霧觸。 泉源出青冥,漲潦兩崖束。 歷遠始紆徐,派別輸衆谷。 輕舟漾其間,沿溯無緩速。 微尋得修逕,側起破蒼麓。 遠到無限極,窮升犯雲族。 遊子定何之,顧眄停馬足。 盤石長自閒,空原偶誰築。 塵氛見荒林,物色存古俗。 粲粲弄幽花,蒼蒼蔭嘉木。 遺牛上巖顛,驚麏出槎腹。 鮮明極萬狀,指似才一粟。 雖從人力爲,頗類陰怪續。 深堂得欹眠,高枕生遠矚。 餘光耀衾幬,清意凝幔褥。 愚訶世幸略,慵臥嗜尤酷。 因能助佳夢,肯顧躋杲旭。 將相有時材,溪巖真我欲。 儒林恥未博,俗阱思自贖。 婚嫁累苟輕,耕釣吾已卜。 圖屏持自慰,寤寐心思逐。

譯文:

這是曾鞏筆下描繪山水屏風的詩,將屏風上的山水畫面細膩展現,還融入了自身感慨。以下是我翻譯後的內容: 像從寒夜織機上落下的吳地絲綢,這屏風展開與收卷時光彩奪目,令人目眩神迷。那裁剪這新屏風的技藝,就如同秋日快刀裁剪,隨着曲折的設計確定尺寸。 蒐羅來技藝精湛的工匠,我徘徊思索,構思早已在心中成型。工匠頃刻間精心創作,千里的山水景象濃縮在這一幅屏風之上。 定睛細看,才漸漸明白其中的奧妙,想要細數其中景緻,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完成。山巒錯落,彷彿無窮無盡,峯嶺相互環抱,層疊繁複。 最高的山峯矗立在正中央,突兀挺拔,氣勢格外獨特。周圍羣峯環繞相連,它們的走勢如同奔跑、俯伏的姿態。 這些山峯彷彿以雄偉之姿跨越九州,爭奇鬥險,彷彿能與星宿相接。讓人不禁深深懷疑上面堆積着雪霜,不知不覺間彷彿能感受到煙霧的觸碰。 泉水從高遠的天空般的山間湧出,漲起的水流被兩岸束縛。水流經過漫長的路程才漸漸舒緩,支流匯入衆多山谷。 輕盈的小船在水中盪漾,順流或逆流而行,不論快慢。仔細尋找,能看到一條修長的小徑,從山腳下傾斜着延伸而出,破開那蒼鬱的山麓。 小徑通向遠方,彷彿沒有盡頭,一直向上延伸,彷彿能直入雲端。不知那遊子要去往何方,他回首張望,停下了馬的腳步。 巨大的磐石長久地悠閒獨處,空曠的原野偶爾有人修築房屋。從屏風上能看到瀰漫着塵氛的荒林,還留存着古樸風俗的景象。 鮮豔的花朵在幽靜處綻放,蒼翠的樹木投下清涼的樹蔭。遺落的牛兒在山巔之上,受驚的獐子從雜亂的樹枝間竄出。 屏風上鮮明呈現出萬千景象,但與真正的大自然相比,不過如同一粒粟米般渺小。 雖然這是人力所爲,但卻彷彿有神祕的力量在延續自然的神奇。在幽深的堂屋中,我斜躺着,高枕無憂,彷彿能有深遠的視野。 屏風的餘光映照在衾被和牀帳上,那清幽的意境凝聚在幔帳和褥子之中。 幸好世人對我的愚笨稍加忽略,我慵懶地躺着,對這種閒適的喜愛愈發強烈。因爲這屏風能助我做個好夢,又怎會在意天色是否已到清晨。 將相之纔有時機的因素,而隱居溪巖纔是我真正的追求。我羞愧於在儒林的學識不夠廣博,想要從世俗的陷阱中自我救贖。 如果能減輕婚嫁的拖累,我早已決定去耕田釣魚。我只能拿着這山水屏風自我安慰,無論醒着還是睡着,心思都追逐着那屏上的山水。
關於作者
宋代曾鞏

曾鞏(1019年9月30日-1083年4月30日,天禧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元豐六年四月十一日),字子固,世稱“南豐先生”。漢族,建昌南豐(今屬江西)人,後居臨川(今江西撫州市西)。曾致堯之孫,曾易佔之子。嘉祐二年(1057)進士。北宋政治家、散文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爲“南豐七曾”(曾鞏、曾肇、曾布、曾紆、曾紘、曾協、曾敦)之一。在學術思想和文學事業上貢獻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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