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詔

宋代 • 文同

山流濯幽阬，銅篆發古耀。
我行奉天縣，叟以百錢糶。
讀之乃二世，元年所刻詔。
謂法度量者，盡始皇帝造。
辭止曰皇帝，久遠若爲道。
乃命斯去疾，具述紀其右。
文章既精簡，字畫亦佳妙。
亥爾何等人，敢作萬世調。
其爲者非是，所累才一廟。
區區頌微末，回首皆可吊。
郡兵厭寶玉，得此只揮掉。
漂流落荒壤，千載厄潛奧。
乃知天宇內，事有不可料。
此物今何爲，惟助觀者笑。

譯文：

山間的溪流沖刷着幽深的坑谷，古老的銅器上篆書散發着往昔的光芒。我來到奉天縣，一位老者用百文錢就把它賣給了我。我仔細研讀，發現這是秦二世元年所刻的詔書。

詔書中說法律、度量衡等，全都是始皇帝所創制。言辭僅稱“皇帝”，但時間太過久遠，很多事情難以表述清晰。於是秦二世就命令李斯和馮去疾，詳細地記述相關內容並刻在詔書右側。

這詔書的文章精簡得當，上面的字畫也十分精妙。那胡亥他算什麼人啊，竟然敢自稱能開創萬世基業。他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錯誤的，所連累的也不過是一座宗廟。他那些微不足道的歌功頌德之詞，回頭看來都讓人覺得可悲可嘆。

當年郡裏的士兵厭煩那些寶玉珍玩，得到這詔書也只是隨意丟棄。它在荒野中漂流，千年來一直被埋沒在隱祕的地方。由此可知，在這廣闊的天地之間，事情真的是難以預料。這詔書如今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供觀看的人一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