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李堅甫中舍

宋代 • 文同

往年曾憶過長安，短紙書名詣門下。
君時延我坐終日，灑掃東軒留看畫。
橫圖巨軸不知數，但見匣中時一把。
甲猶未竟乙復作，門類著番開滿架。
使人歎羨不能已，只恨有門歸隔夜。
歸來兀坐想精絕，念此榮觀若爲謝。
就中寒林兩大幅，此物世間誰敢價。
倏然一別十五載，常向人前盛誇詫。
因君奉使臨敝邑，見先問此餘不暇。
君能爲我再講說，座上不容人俗話。
如君所蓄更誰有，有亦未能無笑罵。
況君累世盡清職，摹本敢來前弄詐。
君今還省正擢用，異日須求作鄰舍。
峨巾曳屨日相謁，更欲重煩開幾帊。
待尋前輩用心處，款曲應須頻假借。
每廚閱訖當便還，不敢奉欺言羽化。

譯文：

當年我還記得路過長安的時候，拿着寫有自己名字的簡短名帖到您的府上拜訪。您熱情地邀請我，讓我一坐就是一整天，還打掃乾淨東軒，留我在那兒欣賞畫作。

橫掛的大幅畫卷多得數不清，只見從畫匣裏不斷地拿出新的來。一幅還沒看完，另一幅又被展開，各類畫作輪番展示，把畫架都擺滿了。這讓我讚歎羨慕個不停，只恨自己當天就得回去，不能再多停留些時日。

回到家後，我獨自坐着，腦海中還想着那些精妙絕倫的畫作，想着這般美好的觀賞體驗，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其中有兩幅描繪寒林的大幅畫作，這樣的珍品，世間誰能給它們定出價格啊。

轉眼間，一晃十五年過去了，我常常在別人面前大力誇讚這些畫作。因爲您奉命到我所在的地方任職，您一見到我，別的都顧不上問，先就聊起了這些畫。

您又能爲我詳細講述那些畫作，在座位上容不得旁人說別的閒話。像您所收藏的這些珍品，還有誰能有呢？就算有人有，也難免會被人笑話或指責。況且您家世代都擔任清正的官職，怎會用摹本在人前弄虛作假。

如今您回京城任職，正受到提拔重用，以後我真想和您做鄰居。到時候我戴着高高的頭巾，拖着鞋子，天天去拜訪您，還想再麻煩您多打開幾幅畫讓我欣賞。

我要探尋前輩們作畫時的用心之處，還得請您多多耐心指導。每次從您那兒看完畫，我看完就會馬上歸還，絕對不會欺騙您說畫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