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嘆

宋代 • 文同

昨看百草抽新芽，今看百草開新花。
巖隈水側自成列，紅醜紫賤何交加。
東皇施恩豈不溥，隨所付受無少差。
爾之瑣細亦蒙被，盡使奮發爭春華。
織叢密蔓不可數，競起塗抹如矜誇。
妖鶑冶蝶不爾顧，去爾自欲尋名葩。
爾知有豔貴爾否，歌管匝樹侯王家。
爾徒此地弄顏色，只自狼籍隨泥沙。
何當照水自窺覽，枝赧葉懼相藏遮。
晚村無限曬殘日，索酒爲爾成吁嗟。

譯文：

昨天我看到各種草兒抽出了新的嫩芽，今天再看，百草已然綻放出新鮮的花朵。在山岩的角落、溪水的岸邊，它們自然地排列着，紅色的、紫色的，不論美醜貴賤，雜亂地交織在一起。

春神東皇所施的恩澤難道不夠廣泛嗎？萬物各自承受着它的恩賜，沒有絲毫的偏差。你們這些細小瑣碎的野花也承蒙了這份恩澤，全都努力地生長、綻放，競相在春天裏展現自己的芳華。

它們一叢叢地交織在一起，藤蔓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競相綻放，好似在炫耀自己的豔麗。可是那豔麗的黃鶯和妖冶的蝴蝶卻根本不看你們一眼，離開你們去尋找那些有名的奇葩了。

你們可知道，真正的豔麗是被人看重的，在那達官貴族的府邸裏，歌舞管樂環繞着名花。而你們卻只能在這裏賣弄自己的顏色，最後只能零落成泥，和泥沙混在一起。

你們何不當着水看看自己的模樣，那時枝條會羞愧，葉子會害怕，相互躲藏遮掩。傍晚的村落裏，夕陽的餘暉無限美好，我要斟酒爲你們發出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