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寫照唐子良

宋代 • 謝翱

吳中衆史今代畫，不獨畫人兼畫馬。
唐生家住金華雲，對予獨肯畫古人。
夕陽西下東流水，紛紛古人呼不起。
東都留守吳中豪，王府勳僚舊俊髦。
當時氣薄陰山日，勾陳蒼蒼太白高。
百年水竭海塵土，誰見凌煙拂蛛罔。
霜髯磔磔開清新，彷彿猶帶黃河冰。
忽疑稍會怒色止，或可從傍窺諫紙。
唐生見我淚如洗，頗憶古人今不死。
俟我氣定神始閒，命筆更起唐衣冠。

譯文：

在吳地，衆多畫師擅長繪畫，他們不只是會畫人物，還能畫駿馬。畫家唐子良家住在金華的雲霧繚繞之處，他卻唯獨願意爲我畫古人的形象。

夕陽緩緩西沉，江水向東流淌，那些紛紛逝去的古人再也無法被喚醒。曾經有東都留守這樣吳地的豪傑，還有王府裏的功勳幕僚，他們都是當年傑出的才俊。那時候，他們的氣勢可與陰山的太陽相抗衡，如同星象中勾陳星那樣威嚴，太白星那樣高不可攀。

百年過去，江河干涸，大海都化作了塵土，又有誰能見到凌煙閣上功臣的畫像，上面早已佈滿了蛛網吧。唐子良筆下畫出的古人，鬍鬚如霜般花白且剛硬，形象清新脫俗，彷彿還帶着黃河上的堅冰之氣。看着畫，我忽然懷疑他似乎捕捉到了古人發怒後平息的神色，甚至彷彿能從旁邊窺見古人呈遞的諫言奏章。

唐子良見到我時，眼眶含淚，他說很是追憶古人，覺得他們的精神至今都未曾消逝。等我氣定神閒之後，他便提起筆，又開始描繪唐代衣冠的古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