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下行

宋代 • 戴表元

南山高，北山高，行人山下聞叫號。
旁山死者何姓氏，累累骸骨橫林皋。
鳥喧犬噪沙草白，酸風十里吹腥臊。
中有一人稱甲族，蔽膝尚著長孺袍。
不知嬰觸爲何罪，但惜貴賤同所遭。
妻求抱屍諸子哭，魂氣滅沒埋蓬蒿。
人言殺身由貨寶，山村豈得皆權豪。
一言不酬兵在頸，性命轉眼輕鴻毛。
龍爭虎鬬尚未決，六合一穽何所逃。
振衣坐石望太白，寒林夜籟聲溞溞。

譯文：

南山高聳入雲，北山同樣巍峨，山下行進的人在山下聽聞陣陣悽慘的叫號聲。

那靠着山邊死去的人都是些什麼姓氏呢？數不清的骸骨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山林與水邊的高地。鳥兒喧鬧、狗兒狂吠，沙灘上的草一片慘白，帶着酸味的風颳過十里，都瀰漫着刺鼻的腥臊之氣。

其中有一個自稱出身名門大族的人，膝蓋前還繫着類似漢代賢士長孺所穿長袍上的蔽膝。

不知道他們是觸犯了什麼罪名，只可惜無論身份貴賤，都遭遇了這樣悲慘的下場。死者的妻子哭着想要抱住屍體，孩子們也在一旁痛哭，那靈魂消散之後，只能被草草埋在蓬蒿叢中。

人們都說這些人是因爲錢財珍寶而丟了性命，可這山村裏哪能都是有權有勢的豪門呢。往往只是一句話沒應答好，刀刃就架在了脖子上，性命在轉眼間就如同鴻毛一般輕賤。

天下各方勢力龍爭虎鬥還沒有分出勝負，整個天下就像一個巨大的陷阱，人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我抖了抖衣裳，坐在石頭上遙望太白星，寒冷的樹林裏，夜裏的風聲如溞溞之音不斷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