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博士家貓相乳歌

宋代 • 戴表元

上饒餘宗鐘鼎家，孫枝十世猶清華。
南昌博士最賢者，膝下燁燁開緋牙。
我行其庭值供頓，食指半千聲不譁。
女帨男鞶況修謹，冠立童趨知等差。
江南族聚盛亦有，如此禮法嘻可嘉。
長公公退忽語我，瑞貓之篇題滿車。
二雌同時各生子，一雌病僵如臥瓜。
一雌端來代其乳，顧睨懇惻呼嚶啞。
子衆身疲乳亦竭，病母起將新乳加。
天寒繡褥更枕藉，日暖花磚羣戲拏。
我憐二貓有至性，欲脫毛尾升笄珈。
北平將門粱肉窟，此事尚得昌黎誇。
公家儒化鬰積久，義感宜可馴豚猳。
願公盡力持閫範，彌補始終無闕瑕。
不見古來歌舞地，祇餘猿鶴與蟲沙。

譯文：

上饒的餘氏家族是鐘鳴鼎食的世家大族，歷經十代子孫依然有着清貴高雅的氣質。南昌的餘博士是家族中最爲賢德之人，他膝下兒女衆多且個個出衆。

我到他家做客趕上設宴招待賓客，家中近五百口人安靜有序，沒有喧鬧之聲。男女們服飾整潔、舉止端莊，大人小孩各守禮節，明白身份的差異與等級。江南也有很多家族聚居的情況，但像餘氏家族這樣講究禮法的，實在值得稱讚。

餘博士閒暇時突然跟我說，家中關於瑞貓的詩文寫了滿滿一車。原來有兩隻母貓同時生了小貓，其中一隻母貓生病僵臥着，像個橫放的瓜。另一隻母貓主動過來代替它哺育小貓，眼神里滿是關切，嘴裏發出輕柔的叫聲。小貓太多，代哺的母貓身體疲憊，乳汁也快耗盡了，這時病貓竟然起身，把自己新分泌的乳汁餵給小貓。

天氣寒冷時，它們在繡着花紋的褥子上相互依偎；天氣暖和時，小貓們在花磚地上嬉戲玩耍。我憐惜這兩隻母貓有着至真至純的天性，真希望能給它們脫去貓身，讓它們像婦人一樣戴上簪子和髮飾，享受尊榮。

當年北平的將門世家是個富貴之地，有貓相乳之事還得到了韓愈的誇讚。餘博士家儒家教化積累已久，這樣的義舉之感應該可以讓豬狗都變得溫順。

希望餘博士盡力秉持家中的禮法規範，始終保持完美無缺。你看，那些古往今來曾經繁華熱鬧、歌舞昇平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猿猴、仙鶴、蟲子和沙子，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