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閱揚州貢,功觀禹化覃。 香包分橘柚,秋色動江潭。 破暑花凝雪,凌寒葉染藍。 金衣愛日照,珠實碧波涵。 未止諸侯計,曾聞四皓談。 顏歡陸績母,業世李衡男。 送客愈吟桂,書時坡韻儋。 洞庭誇浙右,溫郡冠江南。 節物清霜重,家山綠蒂含。 青黃出籬落,朱綠耀林嵐。 昔貢千金顆,遙馳萬里函。 新宜薦寢廟,香可供瞿曇。 夔子那能比,羅浮未許參。 何人傳是陸,端類列非聃。 在品寧爲四,蒙恩或賜三。 鄉情寄初熟,旅況憶幽探。 嘉拜親開合,珍藏淨洗甔。 行將解印綬,歸種當田蠶。 根向橫陽覓,泥尋斥鹵擔。 荒蕪耘徑草,封植伴溪柟。 不用千頭富,聊資一餉湛。 茅齋闢杜甫,僊井汲蘇耽。 佳境妙餐蔗,閒庭勝蒔苷。 雁行三峽荔,奴視四明蚶。 欲繼花爲譜,應同柳駐驂。 御偷籬著棘,愁凍灌添泔。 掩映青雲葉,光華碧玉篸。 釀成浮甕蟻,蒸闢蠹書蟫。 護蒂期存乳,留皮欲去痰。 恨無親可遺,忪慘白巖庵。
知宗柑詩用韻頗險予既知之復取所未用之韻續賦一首三十韻
譯文:
我曾讀過有關揚州進貢柑橘的記載,也看到大禹治水的功績廣泛傳佈。那芳香的柑橘與柚子區分開來,秋天的景色在江潭邊盪漾。
夏日裏,橘花綻放如白雪凝聚,能驅散暑氣;寒冬時,橘葉染上藍色,顯得堅韌。金色的橘皮喜愛陽光的照耀,珍珠般的果實好似涵容在碧波之中。
柑橘可不只是諸侯間的貢品,我還聽聞商山四皓曾談論過它。陸績懷橘讓母親歡顏,李衡種橘傳下家業。
送別客人時,它能讓人吟出比讚美桂花更美的詩句;書寫時節時,它有着蘇東坡在儋州所賦的韻味。
洞庭湖的柑橘雖好,但浙右的也不遜色;溫州的柑橘更是冠絕江南。
霜重時節,柑橘帶着故鄉的氣息,那綠色的果蒂蘊含着鄉情。青黃相間的柑橘從籬笆間露出,朱綠的色彩在山林霧氣中閃耀。
往昔它曾是價值千金的貢果,從遙遠之地快馬加鞭送到京城。新鮮的柑橘適合供奉在宗廟,它的香氣也能供僧人禮佛。
夔子地方的柑橘怎能與之相比,羅浮山的也沒資格相提並論。有人傳說是陸績所種,它絕非老子道家之物。
在柑橘品類中它怎會只排第四,或許還曾蒙恩被賞賜三枚。
我將初熟的柑橘寄託着鄉情,在旅途中回憶着探尋它的清幽經歷。恭敬地打開包裝,仔細地洗淨陶罐來珍藏它。
我即將解下官印,回家去種植柑橘,就像種桑養蠶一樣經營。到橫陽去尋找橘樹的根苗,挑着鹽鹼地的泥土。
剷除小徑上荒蕪的雜草,在溪邊種植陪伴它的楠木。不求靠千棵橘樹致富,只圖一時的清歡。
我要像杜甫開闢茅齋一樣爲柑橘營造佳境,像蘇耽汲取仙井之水一樣呵護它。
這裏的佳境就像喫甘蔗漸入佳境,閒庭比種植甘草更美妙。它能與三峽的荔枝媲美,讓四明的蚶子都顯得遜色。
我想接着爲柑橘作譜,就像人們爲柳樹駐馬停留一樣讓它被銘記。在籬笆邊插上荊棘防止被偷,擔心它受凍就添上泔水澆灌。
它的枝葉掩映如青雲,果實光華似碧玉簪。用它釀成的酒泛起泡沫,能驅趕書裏的蠹蟲。
我小心地護着果蒂希望保留它的漿液,留下橘皮想用它來化痰。只恨沒有親人可以贈送,只能在這慘白的巖庵中惆悵。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