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號枯林,吹寒入肌髓。 江湖客影孤,況復懷萬里。 白戰不持鐵,何以破愁壘。 惟有無功鄉,歲暮足可恃。 良朋邀我遊,瓦盤列山卉。 軋軋鳴珠泉,灩灩浮翠蟻。 初疑變氣候,漸覺忘我爾。 一觴復一觴,頹然兩衰齒。 桓桓諸少年,互爵方未已。 雖醉不敢譁,諧談亦書史。 所以柴桑翁,濁醪有妙理。 我渴夢西泠,攀條嚼冰蕊。 醒來步虛廊,天空月在水。
王德輔邀飲新醅予與陳用賓老輒先醉座上分韻得水字
譯文:
北風在枯樹林中呼嘯,寒冷直透進人的肌骨骨髓。我像漂泊在江湖上的孤獨旅人,更何況心中還懷着對遠方的深深思念。
我空有一腔詩意卻不借助酒力(白戰,這裏指作詩不借助酒興),又怎能攻破這滿心的憂愁壁壘呢?唯有那能讓人忘卻塵世煩惱的醉鄉,在這歲末之際足以依靠。
好朋友邀請我一同出遊宴飲,瓦盤裏擺滿了山間的野菜。釀酒的泉水汩汩作響,酒面上泛起層層綠色的泡沫。
剛開始還覺得周遭的氣候彷彿都因這美酒而改變,漸漸地就完全忘記了你我之間的界限。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我們兩個年邁之人很快就醉得東倒西歪。
那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你來我往地相互敬酒,興致正高,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雖然我們喝醉了,但也不敢大聲喧譁,大家談笑的內容也都離不開詩書史籍。
這就是爲什麼陶淵明先生,能從那濁酒中領悟到精妙的道理啊。
我酒渴難耐,在夢中彷彿到了西泠,伸手摘下花枝嚼着那如冰般的花蕊。
醒來後漫步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只見天空一片澄澈,明月的倒影在水中盪漾。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