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捫層巔,蒼茫見塵市。 鼙鼓生逺陴,壺蠭在幽耳。 遙知細柳屯,於時閱軍士。 俯彼萬鎧羣,微哉一窖蟻。 初集如慕羶,俄擁如聚米。 或圓如旋磨,或方如緣幾。 隠隠牀下聲,牛鬬差可擬。 未熟黃粱間,忽憶大槐裏。 昔在羣蟻中,不知蟻是已。 長揖謝孫穰,微笑辭翦起。 蠻觸胡爲哉,雞蟲今已矣。 醉眼未醒時,此真尺與咫。 更陟最上頭,須彌亦芥子。
登師姑巖見城中大閱恍如陣蟻因思舊從戎吏亦其中之一蟻感而遂賦
譯文:
早晨起來我攀登到師姑巖的頂峯,在一片蒼茫中看到了下面的城市。
遠處城牆上響起了鼙鼓的聲音,那聲音像在幽深之處的壺蜂鳴叫,隱隱傳入我的耳中。
我遠遠就能猜到,是那像細柳營一樣的軍營,正在這個時候檢閱軍士。
我俯身看去那身着萬副鎧甲的軍士們,渺小得就像一窖螞蟻。
一開始他們聚集在一起,就好像螞蟻聞到羶味紛紛趕來;不一會兒又簇擁在一起,如同聚積的米粒。
有的隊伍排列得像旋轉的磨盤,有的方陣又像沿着桌几邊緣排列。
那隱隱約約從下面傳來的聲音,就如同牀下牛爭鬥的聲音差不多。
在這還未做熟黃粱美夢的間隙,我忽然想起了“南柯一夢”裏的大槐安國。
過去我也曾在這羣“螞蟻”之中,卻不知道自己就如同那螞蟻一般。
我現在要拱手向像孫武、司馬穰苴那樣的名將告別,微笑着與像王翦、白起那樣的良將辭行。
爲了像蠻氏和觸氏那樣微不足道的利益爭鬥有什麼意義呢,那些像雞蟲得失一樣的事如今都已過去了。
當我醉眼還未清醒的時候,這世間的一切看似距離遙遠,實際上也不過咫尺之間。
我再攀登到最頂端,會發現偌大的須彌山也不過像小小的芥子一樣渺小。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