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爲虛谷先生作玉豹馬先生有詩見酬極筆勢之馳騁乃以此詩報謝

宋代 • 龔開

南山有雄豹，隠霧成變化。
奇姿驚世人，毛物亦增價。
天上房星浥瑞光，孕成白馬而黑章。
爲誰容易來中國，風雪天山道路長。
頭爲王，欲得方。
目爲相，欲得明。
脊爲將軍欲得強，腹爲城郭欲得張。
絕憐此馬皆具足，十五肋中包腎腸。
嗟予老去有馬癖，豈但障泥知愛惜。
千金市駿已無人，禿筆松煤聊自得。
君侯昔如汗血駒，名場萬馬曾先驅。
山林鐘鼎今何有，歲晚江湖託著書。
白雲未信仙鄉遠，黃髮鬖鬖健有餘。
飲酒百川猶一吸，吟詩何嫌萬夫敵。
我持此馬將安歸，投之君侯如獻璧。
君侯作詩凜馳騖，八荒滿盈動雷雨。
定知此馬知此意，獨欠老奚通馬語。
曹將軍，杜工部，各有一心存萬古。
其傳非畫亦非詩，要在我輩之襟期，君侯君侯知不知。

譯文：

南山有一隻雄壯的豹子，它隱匿在霧氣中能夠變幻身形。它那奇特的姿態讓世人驚歎，就連其他的野獸彷彿也跟着身價提升了。

天上的房星散發着祥瑞的光芒，孕育出一匹毛色黑白相間的駿馬。它不知爲了誰，千里迢迢來到中原，走過那漫長又風雪交加的天山之路。

馬頭好比君王，形狀要方正；馬眼如同宰相，目光要明亮；馬的脊背恰似將軍，要強壯有力；馬的腹部猶如城郭，要寬闊舒張。令人稱絕的是這匹馬這些條件都具備，它的十五根肋骨包裹着腎和腸。

可嘆我已年老，卻依舊有着愛馬的癖好，哪裏只是像古人用障泥保護馬身那樣單純地愛惜馬呢。如今已經沒有像從前那樣用千金購買駿馬的人了，我只能用禿筆蘸着松煙墨，畫馬聊以自樂。

您從前就像那汗血寶馬一樣，在名利場上，衆多馬匹中您曾一馬當先。如今那些功名利祿、山林隱居的生活又算得了什麼呢，到了晚年您寄情於江湖，專心著書。

白雲繚繞，別以爲仙鄉那麼遙遠，您雖然頭髮花白，但身體康健、精力充沛。飲酒時，百川之水在您看來都能一飲而盡；吟詩時，就算面對萬人挑戰也毫不畏懼。

我得到這匹馬，又能把它送到哪裏去呢？把它送給您，就如同獻上一塊珍貴的玉璧。您作詩時氣勢磅礴，彷彿駿馬奔騰，詩的氣勢如同雷雨在八方湧動。

我相信這匹馬能明白我的心意，只可惜缺少個懂馬語的老僕人來傳達。

就像曹霸將軍畫馬、杜甫工部寫詩，他們各自有着留存萬古的心意。這匹馬的故事，其流傳下來的意義並非只在於畫作或者詩歌，關鍵在於我們這些人的胸懷和志趣，您啊您啊，可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