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聽琴歌

宋代 • 釋文珦

石牀定起夜方中，爲豁幽興開房櫳。
吳天潔淨無雲蹤，萬里一色磨青銅。
明月皎皎行虛空，穿松透竹光玲瓏。
猛虎忽嘯茅屋東，林樹葉葉皆生風。
壯哉宿客清溪翁，對月與我調絲桐。
不拘商羽徵角宮，五音迭奏意無窮。
希聲一一關天聰，天神下假山鬼從。
玄鶴抃舞節奏同，延頸舒翼多儀容。
嘗聞雅樂與政通，乃知此語非顓蒙。
更漏欲徹曲未終，西鄰忽打五鼓鍾。
溪翁憶著溪頭蓬，抱琴歸去還怱怱。
願翁重來勿棄儂，儂欲共爾論心胸。

譯文：

在夜半時分，我從石牀上坐起入定結束，爲了暢抒內心的幽情雅興，便打開了窗戶。

此時的天空潔淨得沒有一絲雲彩的蹤跡，萬里長空如同一面打磨得光亮的青銅鏡，顏色純淨而一致。皎潔的明月在虛空中緩緩移動，月光透過鬆樹和竹子的枝葉，灑下玲瓏的光影。

忽然，一隻猛虎在茅屋東邊咆哮起來，使得樹林裏的每一片樹葉都彷彿生起了風。

有一位豪邁的客人，那是來自清溪的老者，他對着明月與我一起彈奏起了絲絃琴瑟。他並不拘泥於傳統的商、羽、徵、角、宮五音的規範，五音交替奏響，蘊含着無盡的意味。

那細微而精妙的樂聲，彷彿能直達上天的聽覺，引得天神下凡，山鬼相隨。黑色的仙鶴也隨着樂聲歡快地起舞，動作與節奏配合得恰到好處，它們伸長脖頸、舒展翅膀，姿態十分優雅。

我曾聽說高雅的音樂與國家的政治是相通的，如今看來這句話並非是無知者的言論。

更漏快要滴盡了，可曲子還未演奏完，這時西邊鄰居家忽然敲響了五更的鐘聲。

清溪翁想起了溪頭的蓬草屋，於是抱着琴匆匆地回去了。

我真心希望老翁能夠再次前來，不要拋下我，我還想和他一起暢談內心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