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催雪

宋代 • 衛宗武

我欲問天天穹窿，歲卜其有於歲終。
胡然玄律欲遒盡，燠乎一歲融而衝。
凍膚未起玉樓粟，寒力尚怯珠槽紅。
臘前三見瑞盈尺，九土斯農之望同。
沍寒雖以雲布濩，合影尚欠宵通朧。
梁園徒聚爲賦客，灞橋更誤能詩翁。
倩誰剪下銀潢水，六花人代天施工。
不必作威藉風伯，不必佈勢勞豐隆。
預佔多稼滿周畝，首驗小麥連崆峒。
嘗聞玉妃從者萬，要看羽衛來仙宮。
未多劉子比西閬，抑陋衛人歌北風。
撐腸吐出冰雪句，清輝交映彌寒空。
列岑銀鑄增突兀，千林楮刻森玲瓏。
瑤芝一望千萬頃，不辨田上田中中。
憶昔臘霙點予須，至今皓首如飛蓬。
自憐老朽難用世，祇堪把耒勤農功。
行天須見度有馬，入地庶使潛無螽。
年豐常願頌秋報，豈止擊壤歌三農。

譯文：

我想問問那高高在上、廣闊無垠的蒼天，每年都會在歲末預測這一年是否會有好收成。可爲什麼這冬季快要結束的時候，一整年卻都溫暖而和緩呢？人們的肌膚還沒因爲寒冷而起雞皮疙瘩，寒意似乎還怯於讓那酒杯中的酒也變得冰冷。

臘日前已經三次見到一尺多厚的瑞雪了，天下的農民們盼雪的心願都是相同的。雖然寒冷的氣息已像雲朵般瀰漫開來，但雪夜的朦朧美景還稍有欠缺。梁園裏空有一羣會作賦的文人墨客聚集，灞橋上更是耽誤了那些能吟詩的老翁賞雪吟詩。

誰能把銀河之水剪下來，讓雪花如天工巧作般紛紛落下呢？不必藉助風伯來發威，也不必勞累雷神來造勢。提前就能預感到田野裏會莊稼滿倉，首先就能看到那崆峒山一帶的小麥長勢良好。

曾聽說掌管雪的玉妃有上萬隨從，真希望能看到她們如儀仗護衛般從仙宮降臨。劉孝綽筆下的雪景與之相比都顯得不夠壯觀，《詩經·邶風·北風》裏所描繪的雪也顯得簡陋。

要是能寫出如冰雪般清冷的詩句，那清輝便能交相輝映，瀰漫整個寒空。連綿的山峯就像用白銀鑄造而成，更加突兀挺拔；千萬片樹林如同用楮樹皮雕刻出來的，玲瓏剔透。一眼望去，潔白的雪地像瑤芝鋪就，分不清是田埂還是田地中間。

回憶往昔，臘雪落在我的鬍鬚上，如今我已白髮蒼蒼，如同飛蓬一般。我自憐自己年老體衰，難以在世間有所作爲，只適合拿起農具，在農田裏辛勤勞作。希望大雪能像天馬行空般鋪天蓋地，讓地下的害蟲都被凍死。

我常常希望年年豐收，到秋天能好好地祭祀慶祝，可不止是像古代的農夫那樣簡單地擊壤而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