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運行於虛空,有形孰不歸陶鎔。 燠寒燥溼互爲用,功被草木並昆蟲。 胡然陽亢乃作沴,豐隆屏翳俱潛蹤。 炎炎赫赫勢太甚,烹煎萬有何殊銅。 田疇龜坼河港斷,水車不運骨掛龍。 俄驚片雲變反掌,宇宙未剖猶鴻蒙。 初如線溜氣才應,繼若瓴建聲何洪。 豈徒神力能致此,意者高厚悲人窮。 豐兇由數亦匪數,厥有造化行其中。 年來五穀亦狼戾,曾孫之庾高於墉。 祇今戶戶嘆赤立,富者恨不爲耕農。 要知千人萬人心,心心默與天相通。 熙熙田畯爭薦喜,烹葵剝棗追豳風。 更看十月場圃築,黃雞白酒村村同。 但祈田祖去螟螣,願如荊叟歌元豐。
用韻再作
譯文:
大自然的元氣在虛空中不斷運行,世間一切有形之物,誰又不是在它的熔鍊塑造之下形成的呢?溫暖、寒冷、乾燥、潮溼這幾種氣候相互作用,它們的功效澤被草木和昆蟲。
然而不知爲何陽氣過於亢盛,竟造成了災害,掌管雷雨的豐隆和掌管雲翳的神祇都隱匿了蹤跡。那炎熱的太陽威勢極其囂張,無情地炙烤着世間萬物,這和用烈火烹煎銅塊又有什麼區別呢?田野裏土地乾裂如同烏龜殼,河港也都乾涸斷流了,水車停轉,龍骨像掛在那裏一樣一動不動。
忽然間,令人驚喜的是一片雲彩瞬間變幻,彷彿回到了宇宙還未開闢時那混沌矇昧的狀態。剛開始,雨像線一樣細細地流淌,空氣中剛剛有了溼潤的氣息;接着,大雨如從高屋上傾倒瓶水一般,聲音是何等的洪大。
這難道僅僅是神力才能做到的嗎?我猜想是天地悲憫人間百姓的窮困。年成的好壞看似由定數決定,可又並非完全是定數,其中有着造化的力量在起作用。
前些年五穀豐收,堆積如山,糧倉比城牆還要高。可如今家家戶戶都在哀嘆一無所有,富有的人甚至悔恨自己沒有去當耕種的農民。
要知道千萬人的心思,其實都默默地和上天相通。瞧,那和樂的農官們爭着傳遞喜信,大家烹煮冬葵、剝食紅棗,追慕着《豳風》裏的那種歡樂場景。
再等到十月,人們修築好場院菜圃,黃雞和白酒,村村都一樣熱鬧。只希望田神能除去田間的害蟲,祝願能像荊州的老人那樣,歌唱着五穀豐登的好年景。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