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從何來,譬若風雨至。 曲幾不待憑,虛櫺那暇寄。 應人眉強撐,伸手扇已墜。 徑遊華胥國,欲見混沌帝。 齁齁自成腔,兀兀更有味。 息疎疑暫醒,氣窒還扶醉。 兒童欲惱翁,搖膝問某字。 吻間僅一答,言下已復寐。 雜然拍手笑,欲嗔嗔不遂。 何曾參佛祖,先會點頭意。 何曾逢麴車,流涎已沾袂。 不省較短長,誰能問興替。 陰天百怪舞,開口輒差異。 三百六十日,何似長瞌睡。
瞌睡詩
譯文:
瞌睡是從哪兒來的呢?就好像風雨突然來臨一樣。都來不及去依靠那彎曲的几案,也沒空閒去靠在那鏤空的窗欞上。別人跟我搭話,我只能勉強撐開眉眼回應,伸手時扇子都掉下去了。我徑直進入了夢鄉,彷彿去遊歷了華胥國,想要拜見混沌帝。睡覺時鼾聲陣陣,自然形成一種腔調,迷迷糊糊的還別有一番滋味。呼吸變得稀疏,我好像暫時醒了過來,但氣息又有些窒悶,感覺像喝醉了酒一樣。孩子們想要逗弄我這個老頭子,搖晃着我的膝蓋問我某個字怎麼寫。我嘴脣微動勉強回答了一句,說完就又睡着了。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拍手大笑,我想生氣卻又生不起來。我也沒去參悟佛祖的道理,卻好像先領會了點頭的禪意。我也沒遇到那裝酒的車子,口水卻已經流到了衣袖上。我不去計較事情的長短好壞,也沒人能問我世間的興衰更替。陰天裏各種怪異的景象彷彿在亂舞,人們一開口說的話也奇奇怪怪。一年三百六十天,哪比得上一直睡大覺呢。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