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入試者

宋代 • 李昴英

鍾撼雞鳴萬家起，月下紛紛白袍子。
提壺挈榼春遊閙，擎箱擐篋誰家徙。
通衢隘塞行人絕，露坐欠伸奴跛倚。
遠聞雷噪轟應答，近亦洶洶殊聒耳。
軋然棘戶破曉色，陣腳忽移去如蟻。
壯夫先入護几案，儒雅雍容行且止。
垂髫趁哄未知苦，戴白相持嘆衰矣。
自從明詔到郡國，士出深山集城市。
但能操筆不曳白，秋榜人人都準擬。
分明結社戰所兵，投合主司誰得髓。
昨科試人今或亡，三年場屋能消幾。
功名信分置勿言，身健頻來已堪喜。
槐黃早脫吾僥倖，因送兒曹得觀視。
傍人休笑李秀才，三十年前亦如此。

譯文：

鐘聲震動，雞鳴聲響起，千家萬戶都起牀了。月光之下，一羣身着白袍的學子紛紛出動。

他們有的提着酒壺、拿着食盒，好似去春遊般熱鬧；有的扛着箱子、提着竹筐，就像誰家在搬家一樣。寬闊的街道被他們堵塞，行人都沒法通行了，那些跟隨的奴僕露坐在一旁，伸着懶腰，跛着腳倚靠在那裏。

遠遠地就能聽到如雷鳴般的喧鬧聲相互呼應，近處也是一片嘈雜，特別刺耳。

隨着一聲刺耳的開門聲，考場的棘門在破曉的天色中打開，考生們的隊伍瞬間移動，像螞蟻一樣湧進去。

強壯的男子搶先進入考場去佔好自己的桌椅，那些溫文爾雅的書生則不緊不慢地走着，走走停停。

年幼的學子跟着人羣湊熱鬧，還不知道考試的辛苦；頭髮花白的老人相互扶持，感嘆自己已經衰老了。

自從朝廷的詔令下達到各個郡國，學子們從深山裏出來，聚集到城市中。只要能夠拿起筆，不把試卷交白卷，每個人都想着能在秋試的榜單上有名。

這分明就像是結社作戰的士兵，誰能迎合主考官的心意，誰就能得中。上一科參加考試的人，如今有的已經不在人世了，三年的考場生涯，能消磨掉多少人啊。

功名這東西，還是看命運的安排，就別多說了。身體康健，還能頻繁來參加考試，這已經值得高興了。

我早早地就考中了，算是僥倖。這次是送孩子們來考試，纔有機會來看看。旁人別笑話我這個李秀才，三十年前我參加考試的時候也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