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東門行

宋代 • 高斯得

君不見會稽太守第五倫，罷官潛去逃吏民。
不知當時何所畏，乘船夜渡曹娥津。
只緣惠愛入人髓，攀車叩馬千萬羣。
使君若不行詭道，愛河浩渺難抽身。
舊聞吳興解郡綬，歸路南指朝天京。
爾來史項後先去，云何卻出東城闉。
橫山伺候不知數，攜壺挈榼相邀迎。
使君自揣非壽我，西子不潔將污人。
水軍二百耀南路，三更一舸臨湖門。
會稽吳興跡相似，誰知愛惡殊其情。
畏匡戒薛聖賢有，豈比汝曹祇自焚。
嗟哉後人亦監此，慎忽繼踵成三人。
從今要辨守賢否，只觀去路東南分。

譯文：

你沒看到會稽太守第五倫嗎？他罷官之後偷偷離去，躲開那些官吏和百姓。

不知道當時他究竟害怕什麼，竟然乘船在夜裏渡過曹娥津。

只因爲他的恩惠仁愛深入人心，百姓們攀住車轅、拉住馬繮，圍上來的人羣數以千萬。

太守如果不耍點“詭計”悄悄離開，這如浩渺愛河般難捨難分的送別場面，實在難以抽身。

以前聽聞吳興太守解下官印離任，歸鄉之路是往南直指京城。

從那以後，史太守、項太守也先後離去，可爲什麼這次卻要從東城的城門出去呢？

橫山上等候的人多得數不清，他們提着酒壺、拿着酒器相互邀約着前來迎接。

太守自己琢磨，我可沒做什麼讓大家長壽的事，要是接受這樣的歡迎，就如同美女西施身上不乾淨，反而會玷污了人。

於是安排二百水軍在南路炫耀聲勢，自己則在三更時分乘一艘小船到了湖門。

會稽太守第五倫和吳興太守的事蹟很相似，誰能想到人們喜愛和厭惡的情感如此不同。

古代聖賢有警惕匡、薛這類小人的智慧，哪裏能像你們這些人一樣，最後只會自討苦喫。

唉，後世的人應該以此爲鑑，千萬小心，別再跟着犯錯，讓這樣的人湊成三個。

從今以後要辨別太守是不是賢良，只要看他離任時走的是東邊還是南邊的路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