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君

聖人戒要君,春秋罪同弒。 推此無上心,將何所不至。 近者兇相歸,決烈誰能比。 羣愚惑其跡,鹹謂難奪志。 老夫非聖人,固知決無是。 或問何以知,答雲非奧祕。 豈有患失夫,能爲勇退事。 未聞介推歸,留母以爲質。 府中俱蕩析,般移到花卉。 殿前卒二百,輦載填城市。 都人尨其愚,家家失歡喜。 讙言真不返,剝剝競彈指。 朝士獨可憐,一朝失怙恃。 聯章乞還相,留莽無少異。 天王雖聖明,勉徇非得已。 御前金字牌,一日數十置。 冠蓋何紛紛,排日遣郎吏。 端明奉璽書,侍郎傳睿旨。 師王袖親批,祈懇流涕泗。 相公臥愈堅,那肯東山起。 陛下如迫臣,臣當還故里。 羣使駭其言,連名奏天陛。 安知夜半舟,已渡曹娥水。 新亭候徒勞,劉裕已還第。 狄青度崑崙,李愬擒元濟。 忍於君父前,用此軍中詭。 一勞可永逸,所欲已稱遂。 從今政事堂,深根且固蔕。 願已愜臧孫,專當逾季氏。 上蒼孔威神,那知從汝未。

譯文:

聖人曾告誡臣子不可要挾君主,在《春秋》裏,這種行爲的罪過和弒君是一樣的。若推究這無視君主之心,那此人什麼壞事做不出來呢。 近來那兇狠的宰相告老回鄉,其決絕激烈的樣子誰能相比。一羣愚昧之人被他的表象迷惑,都認爲他堅決退隱、意志不可改變。我雖不是聖人,但也知道絕不是這麼回事。有人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回答說這並非什麼奧祕之事。 哪有那種患得患失的人,能真正做到勇敢退隱呢?沒聽說過介之推歸隱時,還把母親留下當作人質。那宰相府裏的東西都被搬得七零八落,連花卉都被轉移走了。殿前安排二百士卒,用輦車裝載物品,填滿了城市道路。都城的百姓都覺得他愚蠢至極,家家戶戶都沒了歡喜勁兒。大家都傳言他真的不回來了,紛紛彈指表示惋惜。 朝中大臣卻很可憐,一下子就像失去了父母依靠。他們聯名上奏請求宰相回來,這和當年挽留王莽的情形沒什麼不同。天子雖然聖明,但也只能勉強順應衆人,實在是不得已啊。 御前的金字牌,一天要發幾十個。官員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天天都派遣郎吏去勸說。端明殿學士捧着璽書,侍郎傳達聖上旨意。太師王爺袖藏皇上親筆批示,懇切祈求,痛哭流涕。可宰相卻越發堅決地臥牀不起,哪肯像謝安那樣東山再起呢。他還說陛下如果逼迫他,他就要回故鄉去。那些使者們被他的話嚇壞了,聯名上奏到朝廷。 誰能想到半夜時分,他乘坐的船早已渡過了曹娥江。新亭的等候都是徒勞,就像當年劉裕已回到府邸。他就像狄青度過崑崙關、李愬擒獲吳元濟那樣,在君主面前使用軍中的詭詐手段。他這樣辛苦一番只爲一勞永逸,如今他的願望已經達成。 從今往後,他在政事堂的根基會更加穩固。就像臧孫達成了心願,其專權程度恐怕要超過季氏。但上天是威嚴神聖的,誰知道會不會順從他的心意呢。
關於作者
宋代高斯得

宋邛州蒲江人,字不妄。高稼子。理宗紹定二年進士。李心傳修四朝史,闢爲史館校閱,分修光、寧二帝紀。因言事,忤宰相史嵩之,出爲外官。淳祐六年復以論史嵩之事被排出外。歷福建路計度轉運副使,爲宰相丁大全之黨誣劾,奪職降官,大全罷,事始得白。恭帝德祐元年累官至參知政事,爲宰相留夢炎乘間罷去。有《詩膚說》、《恥堂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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