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黄昏外,衡门紫翠边。 火耕今已老,云卧几何年。 棋敛将残局,篙回兴尽船。 画麟真已矣,骑犊适悠然。 野性难拘束,时情易变迁。 独携青玉杖,自拾锦囊篇。 磊块心逾小,崎岖智未圆。 别营三径草,规作一壶天。 纸帐岚霏重,崖花雨滴偏。 到头新岁月,行脚旧山川。 鹤冷通房宿,猿愁隔树悬。 菊餐金颢露,藓当水衡钱。 尽懒从吾睡,虽穷不受怜。 半生资马磨,三叹向龙泉。 霜槛千林瘦,春灯四壁穿。 阴霾知病骨,寒意入诗肩。 竹母谁分种,茶僧略具员。 对山徐自遣,与世久无缘。 风月于人厚,云霄不尔便。 接筩通暗溜,洗砚试轻烟。 未暇思身后,何如了目前。 闲为真富贵,健是小神仙。 夜磬番僧讲,秋帆贾客传。 远游天漠漠,危诵水湲湲。 垦陇时同吃,分溪手自煎。 山厨尊土菌,石鼎鄙荤膻。 爱此窗三尺,宽于室九筵。 忽惊南牧马,吹过逆风鹯。 圣日清如许,妖星竟不悛。 闾阎飞羽檄,江汉足矛鋋。 哀痛丝纶诏,英雄将相权。 旄头森似彗,骏骨讵如挛。 朋党相仍斥,诛求一切蠲。 中庸方谨独,无逸不畋。 天意忧勤甚,人知性命全。 抡材虞稷契,迈德汉文宣。 定乱连三箭,扶颠在一贤。 戍兵增灶万,侍女出宫千。 置栅从人欲,开榛自我先。 民劳鱼泼剌,版筑骑蹁跹。 傅野亲持锸,虞琴幸改弦。 经营联砦壁,形胜借蹄筌。 有备曾微此,无谋莫甚焉。 貉缘熊道误,骥或蚁封还。 急务歌常武,清谈绝又玄。 腐红销铠甲,穉绿失桑田。 老子今元亮,何人昔鲁连。 三边今按甲,一饭许烹鲜。 鄂渚骸平垒,荆州指掬舷。 竟孤明月约,难染碧云牋。 稍喜妖氛退,重为逸兴牵。 幽人甘寂寞,佳客慰迍邅。 松桂深培养,诗书肯废捐。 披胸呈突兀,迸齿落清涟。 巨迹宜瞻华,灵源盍导瀍。 孰能当北面,何事过东阡。 英妙奔前辙,吾衰懒后鞭。 一言开蠖濩,千里对婵娟。 莫作沾泥絮,端如蜕壳蝉。 江湖情浩荡,风雪语连绵。 隽永才残藁,奇温只破毡。 水声湘浦瑟,梅片寿阳钿。 尚觉山如画,何堪笔似椽。 交游分半席,谈笑俯层巅。 共指辞章病,宁无宝剂痊。 性根如有棘,业语漫生莲。 到海江千折,撑空石一拳。 氄毛卑燕雀,鬐鬛奋鲸鳣。 龟玉毋须藉,龙驹不用鞯。 文心聊尔尔,道脉始涓涓。 霁月行濂水,春风入孔壖。 训言今具在,文字肯相缠。 雕老秋方击,鱼鳏夜不眠。 麦维经岁茂,谷亦得霜坚。 我辈宁迂阔,人皆鬭小妍。 几多花蔼蔼,轻薄蝶翩翩。 垂世何关此,留情盍审旃。 书林窥秘宝,典册上台躔。 余事轻王粲,微名老郑虔。 六经皆鼓吹,万象尽镕甄。 不尔鸾胶续,空令兔颖骈。 晓行温草卷,夜读绝韦编。 文会吾何有,诗盟讵敢专。 驽材谙旧路,惊羽落虚弦。 虽乏三年艾,犹能一指禅。 意存图自省,言到亦忘诠。 但使我为我,不几燕伐燕。 虫鱼真琐碎,鸿鹄要孤𬸣。 国步今宁谧,乡情頼款延。 地𬬻煨熟火,野饭压饥涎。 已扫秋风榻,其如雨夜鹃。 淄渑工滥载,管鲍阙周旋。 大雅推邹鲁,长年问偓佺。 极知荷坞陋,渐慨芰裳褰。 苹聚呦呦鹿,沧连跕跕鸢。 襟期将子共,礼数莫吾愆。 上圣天同大,中兴石可镌。 庙廊春郁穆,岩穴草葱芊。 人好鸟还好,身孱气不孱。 兴来频写寄,一一尚能铨。
式贤和杜夔府百韵过余秋崖下大篇舂容笔力遒劲于其归也聊复效颦
译文:
这是一首长诗,翻译如下:
在黄昏时分的山林沟壑之外,我那简陋的柴门坐落在紫翠的山峦旁边。
曾经像刀耕火种般劳作的我如今已然老去,在这云间卧居也不知过了多少年。
棋局将终,收起棋子,就像那兴尽而归调转船篙的人。
想要像在麒麟阁留名那样建功立业已成为泡影,倒不如像骑牛的人一样悠然自在。
我这野性难被拘束,这世间的人情却容易变迁。
我独自携着青玉杖,自己捡拾着写满诗句的锦囊。
心中的不平之事让胸怀愈发狭小,人生道路崎岖,智慧也未能周全。
我另外开辟了三径的草地,打算营造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纸帐外山间雾气浓重,崖边的花被雨滴斜打着。
时光流转迎来新的岁月,我依旧在旧日的山川间游走。
仙鹤在寒冷中与我同屋而宿,猿猴在愁闷中隔树悬挂。
我以沾着秋露的菊花为食,把苔藓当作财富。
我尽情慵懒地睡去,即便穷困也不接受他人怜悯。
半生都如拉磨的马般劳碌,对着龙泉宝剑多次叹息。
秋霜下栏杆外树林显得瘦疏,春灯下四壁仿佛都被穿透。
阴霾似乎知晓我病弱的身躯,寒意侵入了我写诗的肩头。
不知谁能分我些竹母来种植,茶僧也只是勉强凑齐人数。
我对着山峦慢慢排遣思绪,早已与这世俗无缘。
清风明月对我很是厚待,可在仕途上却没那么顺遂。
接上竹筒引那暗处的流水,洗净砚台尝试着轻烟般的墨色。
无暇去思考身后之事,不如先把眼前的事了结。
闲适才是真正的富贵,健康就如同小神仙一般。
夜里能听到番僧讲经的磬声,秋天能看到商船来往的帆影。
远游时天空一片苍茫,高声诵读时江水缓缓流淌。
开垦田陇时一同吃饭,分取溪水自己煮茶。
山厨里以土生的菌类为尊,石鼎中鄙视荤腥的食物。
我喜爱这三尺宽的窗户,觉得它比九筵大的屋子还宽敞。
忽然惊闻北方的战马侵扰,就像逆风而来的鹯鸟。
圣明的时代如此清平,可那妖星竟然不知悔改。
民间传来紧急的军事文书,江汉之地布满了兵器。
朝廷下达哀痛的诏书,将相掌握着英雄的权力。
旄头星像彗星般阴森,良马竟如被拘挛般无用。
朋党不断被斥责,苛捐杂税全部免除。
秉持中庸之道谨慎独处,遵循无逸之训不贪恋游猎。
上天忧虑勤劳如此,人们应懂得保全性命。
选拔人才希望有稷契那样的贤才,发扬德行堪比汉文帝和汉宣帝。
平定战乱就像连射三箭那样迅速,扶起倾颓只需一位贤能之人。
戍边的士兵增加了万灶之数,宫女出宫有上千人。
设置栅栏顺应民意,开垦荒地我率先行动。
百姓劳作如鱼般忙碌,筑墙的人来回奔走。
像傅说那样亲自持锸劳作,幸好能如虞舜改弦更张。
经营着相连的营寨壁垒,凭借地势寻找制胜之法。
有所防备却未曾如此充分,没有谋略真是糟糕至极。
像貉循着熊道而误入歧途,骏马或许会在蚁封前折返。
当前急务应像《常武》诗中那样有所作为,摒弃那些清谈玄虚之论。
红色的铠甲因腐朽而销蚀,嫩绿的桑田已然失去。
我如今就像陶渊明,不知谁能像昔日的鲁仲连那样。
如今三边战事暂停,一顿饭的功夫或许就能把事情处理好。
鄂渚之地尸骸填平了营垒,荆州之人在船边指点。
终究辜负了明月之约,难以在碧云笺上留下诗句。
稍稍欣喜妖氛退去,又被逸兴所牵引。
幽居之人甘愿寂寞,佳客能安慰我这困顿之人。
精心培养松桂,诗书怎肯荒废。
袒露胸怀尽显心中的突兀不平,牙齿脱落落入清澈的水中。
伟大的事迹值得瞻仰,灵源之水为何不加以疏导。
谁能让我心悦诚服地北面称臣,为何要走过东边的田埂。
英才俊彦追逐着前人的足迹,我已衰老懒得去追赶。
一句话能让人豁然开朗,千里之外也能共对婵娟。
不要像沾泥的柳絮般无法自拔,要像蜕壳的蝉般超脱。
江湖之情浩荡广阔,风雪之中话语连绵不断。
只剩残稿还留存着隽永之意,只有破毡能带来些许温暖。
水声如湘浦的瑟音,梅花如寿阳公主的花钿。
还觉得这山如画般美丽,怎奈笔力却不够雄健。
与朋友交游共享半席之地,谈笑间俯瞰层层山峦。
共同指出辞章的弊病,难道没有好的办法来治愈。
如果本性中有如荆棘般的缺点,那言语也不过是空泛的莲花。
江水千折万转流向大海,石头一拳般撑起天空。
鄙视燕雀般渺小的氄毛,鲸鱼和鳣鱼要奋力扬起鬐鬛。
龟玉无需铺垫,龙驹不用鞍鞯。
文章之意不过如此,道的脉络才刚刚涓涓细流。
如霁月般行走在濂溪之畔,似春风般吹入孔子的祭田。
训言如今都还在,文字何必相互纠缠。
如老雕在秋天才奋力搏击,如鳏鱼在夜里难以入眠。
麦子经过一年越发茂盛,稻谷经霜后更加坚实。
我们这些人宁可显得迂阔,别人却都在争着展现小巧的妍态。
多少花朵繁茂,轻薄的蝴蝶翩翩飞舞。
这些与流传后世有何关联,留情于此不如审慎思量。
在书林中探寻珍贵的秘籍,在史册中登上星辰的行列。
把王粲的成就当作小事,到老还留着郑虔那样的微名。
六经都可作为鼓吹,世间万象都能熔炼甄陶。
若不能像接上鸾胶那样弥补不足,空让兔毫笔并排也无用。
清晨行走时温习书卷,夜里读书直到韦编断绝。
我哪有什么文人聚会,怎敢独占诗盟之位。
驽钝之才熟悉旧日的道路,受惊的鸟儿会被虚弦吓落。
虽然没有三年的陈艾,还能领悟一指禅的道理。
意在自我反省,言语到了也忘了诠释。
只要让我做真实的自己,不要像燕国讨伐燕国那样自相残杀。
虫鱼之事真是琐碎,鸿鹄之志要独自高飞。
如今国家局势安宁,全靠乡情来款待。
地炉里煨着熟火,野外的饭食能压下饥饿的口水。
已经扫好了秋风中的睡榻,无奈雨夜传来杜鹃的啼鸣。
淄水和渑水容易被错误记载,却缺少像管鲍那样的深厚情谊。
大雅之音推崇邹鲁之地,长寿之人询问偓佺之道。
深知荷坞之地简陋,渐渐感慨芰荷之裳被撩起。
苹草丛中呦呦鹿鸣,沧海之上鸢鸟低飞。
心中的期许愿与你一同实现,礼数方面不要有差错。
上圣的恩德与天同大,中兴的功绩可刻于石上。
朝廷之上春意盎然,山林之中草木葱茏。
人好鸟也好,身体孱弱但气势不弱。
兴致来了就频繁写信寄诗,每一首我都还能加以铨评。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