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

宋代 • 方岳

江南之筍天下奇，春風匆匆催上籬。
秦郵之姜肥勝肉，遠莫致之長負腹。
先生一鉢同僧居，別有方法供齋蔬。
山房掃地布豆粒，不煩勤荷煙中鋤。
手分瀑泉灑作雨，覆以老瓦如穹廬。
平明發視玉髯磔，一夜怒長堪水菹。
自親火候瀹魚眼，帶生芼入晴雲盌。
碧絲高壓涎滑蓴，脆響平欺辛螫蔊。
晚菘早韭各一時，非時不到詩人脾。
何如此雋咄嗟辦，庾郎處貧未爲慣。

譯文：

江南的竹筍堪稱天下奇物，春風急急忙忙地催促它們往竹籬上生長。秦郵的生薑肥得勝過肉，可惜路途遙遠難以得到，常常讓肚子感到遺憾。

我就像僧人一樣，只擁有一個鉢盂，居住簡單。不過我有獨特的辦法來準備齋飯所需的蔬菜。在山間的房舍裏，我把地面打掃乾淨，將豆粒均勻地撒下，都不用辛苦地扛着鋤頭在煙霧繚繞的地裏勞作。

我親手引來瀑布泉水，像下雨一樣灑在豆粒上，再用老舊的瓦片覆蓋，就像搭起了一座圓頂的帳篷。第二天清晨去查看，只見豆苗像玉色的鬍鬚一樣四處伸展，一個晚上就迅猛生長，已經可以用來做成醃菜了。

我親自掌握火候煮水，等到水像魚眼般冒泡，就把帶着生機的豆苗放入那繪有晴雲圖案的碗中。這碧綠的豆苗比那滑溜溜的蓴菜還要美味，它的脆響甚至能壓過那辛辣的蔊菜。

晚冬的白菜和早春的韭菜，各有它們生長的時節，不是當季的話，就難以合詩人的口味。哪比得上這豆苗，轉眼間就能做好美味，就算像庾郎那樣安於貧困的人，有了它也不會覺得生活清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