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蔡修齋

宋代 • 王柏

羌世運之緯繣兮，何故老之不憗遺。
持寸膠而救千丈渾兮，誰與同而共治。
身一約而蹈遺烈兮，不沽直而不徇時。
西極八桂東連吳會兮，貫南紀以周馳。
以節用愛人兮，以靜重爲威。
謂直方大之德才學識之長兮，親結上知。
方增重乎本朝兮，而疾疢以乘之。
猶癯癯乎筆削之志兮，浩浩乎汗青之未期。
遺稿山積兮，孰續而孰維。
擅一代之巨典兮，疑造物之好虧。
吁嗟乎，修齋之典刑兮，蹇長歌乎已而。
餘幼好此奇服兮，今冉冉而華顛。
悼窘步之數奇兮，安陋巷之瓢簞。
公獨閔其寂落兮，擥微芳而遐搴。
時舒愛而申情兮，曾不間夫郵傳。
弭婺節而西來兮，拱茂行之淵淵。
吸松齋之沆瀣兮，飽坐嘯之蘭荃。
鳳高飛而莫縶兮，徒延佇而路曼曼。
何音問之不淑兮，駭騎箕而遂仙。
睇長江而太息兮，涕淫淫而惘然。
撫巨編之遺則兮，神馳乎洋奧之佳阡。
念歲律之雲莫兮，奈狂風之鼓天。

譯文：

哎呀，這世間的命運如此紛繁複雜啊，爲何上天不留下這位老者。他就像拿着一小片膠去拯救千丈的渾濁之水，可又有誰能與他一同治理這亂象呢。

他自身堅守簡約，踏着前人的光輝足跡前行，既不故意表現正直來沽名釣譽，也不曲從於當時的世俗。他的影響西邊到達八桂之地，東邊連接吳會地區，貫穿南方大地四處奔走。他節省用度、愛護百姓，以沉靜持重樹立威望。他擁有正直、端方、宏大的品德，以及卓越的才學見識，還得到了君主的賞識。

本應在朝廷中愈發受到重用啊，卻被疾病侵襲。他依舊懷着執着的著史之志，那浩瀚的修史事業還未完成。他留下的遺稿堆積如山，可又有誰來繼續整理維繫呢？他能撰寫一代的重大典章，可上天似乎就愛讓人留有遺憾。

唉，修齋先生的典範形象啊，我只能長嘆一聲結束這歌唱。我自幼就喜愛這身奇特的服飾，如今頭髮漸漸花白。我哀傷自己的仕途坎坷，安於住在簡陋的小巷裏過着清苦的生活。只有先生憐憫我孤寂落寞，採摘那遠方的芬芳來安慰我。時常表達關愛之情，即使隔着遙遠的距離也不曾間斷。

先生帶着婺州的符節西來，他品德高尚，深沉穩重。我能汲取松齋中那清澄的氣息，享受與先生坐談時如蘭荃般的高雅氛圍。可先生如高飛的鳳凰難以羈絆，我只能長久地佇立等待，前路漫漫無盡頭。

爲何突然傳來不好的消息，驚聞先生仙逝。我望着長江嘆息，淚水縱橫，滿心悵惘。撫摸着先生留下的鉅著遺規，我的心神飛向那安葬先生的美好墓地。想到一年又快過去，可這狂風卻在天空呼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