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愚谷

宋代 • 釋善珍

前春還閩，道傳公病。
聰明忽癡，醫不識證。
石門迎見，悲喜深省。
莫年客土，相依爲命。
太白殘月，同光共影。
吾曹恢疎，世路機穽。
身猶棄遺，奚顧墮甑。
古琴絕弦，缺鐺折柄。
二子談禪，時隠幾聽。
退士獻書，阿婆窺鏡。
鬼笑揶揄，人笑齒冷。
少日與公，講明素定。
丹心如鐵，空橐如罄。
千載意長，百年俄頃。
一死一生，遇此衰境。
姜鹽鬻茶，油蔥澆餠。
喚公不應，老淚泉迸。

譯文：

去年春天我返回福建，路上就傳來您生病的消息。原本聰慧的您突然變得癡傻，連醫生都診斷不出病症。在石門與您相見時，我悲喜交加，感慨良多。您晚年客居他鄉，我們相互依靠，彼此慰藉，就像太白星與殘缺的月亮，一同散發着光芒，有着相同的影子。

我們這些人性格豁達疏放，難以適應這充滿陷阱的世間道路。自身如同被丟棄的物品，又哪裏還會在乎那些已破碎的瓦甑（意即過去的得失）。就好像古琴斷了弦，破鍋折了柄。您和另一位友人談論禪理的時候，我時常靠着几案靜靜聆聽。您就像那告老退職的人還向朝廷獻書一般不合時宜，又好似阿婆還對着鏡子梳妝，因此招來鬼的嘲笑戲弄，人的恥笑鄙夷。

年輕時我和您一起探討學問，很多道理早就確定明瞭。我們的赤誠之心堅如鋼鐵，而口袋卻空空如也。千年的情誼悠長，可百年的時光卻轉瞬即逝。如今一死一生，我遭遇了這般衰敗的境地。我煮着放了姜鹽的茶，做着澆了油蔥的餅，呼喚您卻再也得不到回應，我老淚縱橫，如泉水般迸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