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陪諸鄉丈游水樂洞過風篁嶺龍井張飲觀兩蘇仙辯才法師像晚憩楊家梅園歸路小雨

宋代 • 程公許

凜秋天氣佳，令節天賜沐。
客居意莫展，勝賞諾已宿。
風澹湖不波，霧斂山更簇。
畫舫厭囂喧，筍輿恣追逐。
閒尋水樂洞，嵌空韻琴築。
煙雲互吞吐，臺館適涼燠。
非無人力勝，亦自天巧足。
側步滑青苔，醉面爽飛瀑。
風篁轉幽徑，龍井鑑寒玉。
默堂定未起，清風誰與續。
四海兩仙翁，三生緣契熟。
定知明月夜，屐響答空谷。
歸路取名園，移尊屢更僕。
凍雨不成泥，騶騎未須趣。
峨岷渺何在，萬里勞遠目。
安得天瓢翻，盡把邊塵沃。
文昌德宏毅，承旨氣肅穆。
溫雅奉常卿，忠憤膠庠博。
宮講靜有儀，正字竭忠告。
而我贅其間，自省羞樸樕。
明堂索桴棟，底用採捲曲。
平生邱壑姿，本不耐羈束。
撫事長鬰陶，臨觴轉顰顣。
故園俯大江，繞屋藝嘉木。
何以娛歲晚，籬落森杞菊。
糗糧幸有儲，那不返耕築。

譯文：

在這寒冷的秋天，天氣格外宜人，重陽節這天老天像是特意賜予我們閒暇時光。我客居他鄉，心中總有諸多鬱悶難以舒展，不過之前就已和大家約定好了這次美好的賞遊。

湖面上微風輕拂，波瀾不興，山間霧氣漸漸消散，山巒顯得更加簇擁連綿。我們厭煩了畫舫中的喧囂吵鬧，便坐着竹轎盡情地在山間穿梭追逐。

大家悠閒地探尋水樂洞，那洞穴嵌空奇特，裏面的聲音就像琴築彈奏出的韻律一般美妙。洞中的煙雲時進時出，洞口的臺館在這秋日裏讓人感覺涼爽又舒適。這裏不只是有人工營造的美好景緻，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十分充足。我們側身走過長滿青苔的滑路，飛濺的瀑布讓我們醉紅的臉龐感到清爽。

穿過風篁嶺的幽靜小路，來到龍井，那潭水清澈如寒玉一般。辯才法師或許還在默堂中入定未起，不知這清風之韻又有誰能繼續傳承。

蘇軾、蘇轍兩位仙翁名滿四海，他們與辯才法師三生的緣分十分深厚。我能想象到，在那明月高懸的夜晚，他們的木屐聲響在空谷中相互應答。

返程時我們來到一座有名的梅園，大家多次更換僕人斟酒暢飲。天空飄下小雨，但還沒把地面變成泥濘，騎馬的侍從也不用着急催促我們。

我望着遠方，故鄉峨岷山那麼遙遠，萬里之外只能徒勞地極目遠眺。我多麼希望老天能傾倒瓢盆之水，把邊疆的戰火和塵埃都澆滅。

文昌使德操堅毅，承旨使氣質肅穆，奉常卿溫和文雅，那些忠憤的學子們學識淵博。宮講儀態安靜有風度，正字也竭盡忠誠提出忠告。而我夾雜在他們中間，自己反省實在是像矮小的灌木一樣不成材。

朝廷正在尋求棟樑之材，哪裏會用我這樣彎曲不直的木材呢。我生來就喜愛山水自然，本來就受不了拘束。面對這些事情我常常煩悶憂愁，端起酒杯更不禁皺起眉頭。

我的故鄉就在大江邊上，屋子周圍種滿了美好的樹木。到了晚年我該用什麼來消遣時光呢，想來也就是籬笆邊一叢叢的枸杞和菊花了。幸好家中還有些乾糧儲備，我爲何不回去耕種建房，過田園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