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魯公祭文帖贊

宋代 • 岳珂

當天寶之季歲，騰紫宮之長彗。
駭漁陽之駃騠，將道洛以飲渭。
以十五萬衆鼓行之勇，涉二十四郡無人之地。
偉顏門之競爽，獨捨生而取義。
有常山以爲之兄，有魯公以爲之弟。
合羣從而死難，慟三軍而雪涕。
蓋將豁百世而開聵蒙，澄六合而蕩氛翳。
手締絕紐，躬支橫潰。
射羿日之並出，扶杞天於將墜。
斯文也，所謂質之鬼神而無疑，建諸天地而不悖。
又豈止於區區之一酹。
於虖，誤主有人，效忠何罪。
胡大僇之正不致於林甫之流，而所遭之慘乃及於泉明之輩。
予持此評，氣洶心痗。
豈徒贊八體之書，抑以代千載之誄。

譯文：

在唐玄宗天寶末年的時候，紫微星宮上空出現了長長的彗星，這是不祥之兆。漁陽突然傳來令人驚恐的叛亂消息，安祿山那如快馬般迅猛的叛軍，將要取道洛陽，直逼渭水。

叛軍帶着十五萬兵馬，以勇猛之勢擊鼓前行，一路踏過二十四個郡，所到之處竟無人能擋。令人敬佩的是顏氏一門，他們人才出衆，在這危急時刻，毅然捨棄生命，堅守大義。常山太守顏杲卿是兄長，魯郡公顏真卿是弟弟，他們引領衆人一同赴難。顏氏一門的壯烈犧牲讓三軍將士悲痛萬分，都痛哭流涕。

顏氏兄弟的壯舉，足以震醒百世以來愚昧之人，能夠澄清天地間的混濁之氣。他們親手繫上即將斷絕的朝綱紐帶，親身支撐起即將崩潰的國家。就像后羿射落九日一樣，他們力挽狂瀾，扶起即將傾塌的國家，如同支撐起將要墜落的蒼天。

顏真卿的這篇祭文，其內容經得起與鬼神對質而毫無疑慮，放置於天地之間也不會違背道義。又哪裏僅僅只是一次簡單的祭奠呢？

唉，耽誤君主、導致國家陷入危機的大有人在，而顏氏兄弟忠心報國又有什麼罪過呢？爲什麼嚴厲的懲罰不能施加到李林甫這類奸臣身上，而遭遇悲慘命運的卻是顏泉明這些忠義之士。

我秉持這樣的評判，心中氣憤難平，憂心不已。我寫下這篇贊文，哪裏只是爲了讚賞顏真卿書法的八體之妙，更是想用它來替代千年以來人們對顏氏一門忠義之舉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