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蝗回奉化泊剡源有感

十月五日江信風,小舟搖兀蘆葦叢。 雲端初月吐復翳,時有鸛鶴鳴寒空。 梓莢離離掛石發,松蘿矯矯垂羽幢。 徒步長歌者誰子,乍抑乍揚驚遠厖。 令人慘淡百感集,呼酒不飲心未降。 自從作吏涴泥滓,故書蛛網塵滿窗。 海田無雨種十一,是處奔走祈淵龍。 龍慵不報蝗四起,茹草啖葉無留蹤。 早擊暮遮夜秉火,遺子已復同蜩蛩。 吏無功德可銷變,勉力與爾爭長雄。 矮屋三間自寒暑,居無十日甘憧憧。 卻憶萊堂應夢我,白雲正隔西南峯。 人生富貴亦何用,長年菽水勝萬鍾。 一丘一壑自不惡,我欲從之邴曼容。

譯文:

在十月初五這一天,江上吹來了應季的風,我乘坐的小船在蘆葦叢中搖晃不定。雲端的初月時隱時現,時不時有鸛鶴在寒冷的空中鳴叫。梓樹的莢果紛紛垂掛在苔蘚上,松蘿高高地垂着,就像羽飾的旗幟。有個徒步而行、放聲高歌的人是誰呢?那歌聲忽高忽低,驚到了遠處的狗。 這情景讓我心情慘淡,各種感慨湧上心頭,我叫人拿酒來,卻又不想喝,心中的愁緒難以消解。自從我做了官吏,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從前的書籍已經被蛛網覆蓋,窗戶上也滿是灰塵。海邊的田地因爲沒有雨水,只有十分之一的地方種上了莊稼,到處都有人奔走,向深淵中的龍祈禱降雨。可龍懶洋洋的,沒有回應,蝗蟲卻四處興起,它們把草和葉子都喫光了,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從早到晚,人們不停地擊打驅趕蝗蟲,夜裏還舉着火把捕捉,可遺留下來的蝗蟲卵已經像蟬和蟋蟀一樣多了。我作爲官吏,沒有什麼德行能夠消除這場災變,只能盡力和蝗蟲爭奪勝負。我住的三間矮屋,冷暖自知,居住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到十天,總是忙忙碌碌。 這時我想起家中的萊堂,它應該正盼着我回去吧,可惜白雲正遮擋着西南方向的山峯。人生追求富貴又有什麼用呢?常年能有粗茶淡飯奉養雙親,就勝過萬鐘的俸祿了。有一座山丘、一條溝壑的隱居生活本就不錯,我想像邴曼容那樣歸隱。
關於作者
宋代戴栩

戴栩,字文子,永嘉(今浙江溫州)人。溪族子。嘗學於葉適。寧宗嘉定元年(一二○八)進士。十六年,以監草料場門檢點試卷(《宋會要輯稿》選舉二一之一八)。歷官太學錄、通判信州。理宗淳祐四年(一二四四)以實錄院檢討官除祕書郎,出爲湖南安撫司參議官。有《浣川集》十八卷(明《國史經籍志》),已佚。清四庫館臣據《永樂大典》輯爲十卷,其中詩三卷。事見本集詩文及《南宋館閣續錄》卷八、明弘治《溫州府志》卷一○。 戴栩詩,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浣川集》爲底本,酌校殘本《永樂大典》等。新輯集外詩附於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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